用餐的時候二人并沒有多說什麼,千曉還剩半塊窩窩頭沒吃完就飽了,想到堂裡估計又有業務了,便跟男人匆匆道了别,
千曉離開後,黑發男人仍端莊筆挺坐在原處,他拿起茶碗喝了一口,泡了很久的茶早已失了茶香,
他微微皺眉,放下杯盞,轉而看向千曉離開的背影,
他很少回憶,卻在此刻想到了某一年他為若坨點明雙目時,依稀看到河對岸有一個女子,
但究竟有沒有這回事,他記不清了,
數千年來,他遇見過許多人,經曆過許多無足輕重的小事,緩慢磨損中,猛然回想,皆是遺忘。
他的目光落在那半塊窩窩頭上,不由自主的,微微上揚了嘴角,
甚是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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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民堂離三碗不過崗很近,出了門左拐,回往生堂的路上,千曉再次聽到了田鐵嘴的聲音,她速度慢了下來,不經意間回頭看了一眼,
她是在過橋的時候遇見了達達利亞,彼時的璃月剛剛經曆過奧賽爾的危機,群玉閣砸入海中,不少的東西随着海水沖散在各處,
達達利亞正站在橋頭,看着河水,平靜的眼波裡微微蕩漾着笑意,不知道在思考些什麼,
千曉經過時,他忽然轉身,擋住了去路,
“喂,朋友,小心點,會撞上人的。”
千曉擡頭,她确定這人在找茬,
來璃月港的第二天被陌生的年輕男人攔住挑事,要上演一場提瓦特black嗎?
想想還挺期待。
“先生,”千曉無奈地看着達達利亞,“您這是在故意找茬。”
“哎呀呀,怎麼能這樣說,既然是誤會一場,那就當交個朋友好了,我叫達達利亞,至冬人,你呢?”
好……生硬的轉折,
千曉看向那雙藍色的眼睛,很容易讓人想到北地的極光,
她趕着回往生堂,不想和奇怪的人多糾纏,
“我叫千曉,璃月人。”
“千百的千,破曉的曉嗎?”男人笑着,
“嗯。”千曉點點頭,在聽到達達利亞說出破曉一詞時她有些驚異,
很少有人會因為她的名字想到破曉,而破曉卻又是父親為她取名的本意,
‘曾以為,黎明之後太陽就會升起,就會有光,可後來才知道,原來黑夜和黎明之間還有一個時刻叫破曉,當第一縷日光鋪滿世界的時候,你知道你已經熬過了破曉,好像彙聚了全世界最美麗的橙色,這一刻一切都微不足道。’
破曉。
黑暗與光明的交織。
“好聽的名字,有緣再見。”達達利亞笑眯眯地讓出了道路,
眼前開闊起來,來往行人不斷,
“以後再見。”她說,因為名字的原因,她對這個奇怪的擋路人有了些改觀。
在她走後,達達利亞看向了萬民堂的位置,不久前他經過那裡,看到摩拉克斯居然和一陌生的少年吃飯,可剛才的試探卻又看不出這少年有何特殊之處,
由此看着這兩人隻是在一起吃了頓飯,
“他這是真塵世閑遊上了。”達達利亞攤了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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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曉回到往生堂是傍晚,因為正趕上炔星抱着賬單進來,所以千曉很快就将路上遇見至冬人達達利亞的事情放在了腦後,
“這都是今天的?”
“對。”炔星擦了擦頭上的汗,
千曉坐在櫃台前将賬單拿來翻了翻,果不其然,十張有九張是客卿的,
千曉猛吸一口氣,“炔星,怎樣才能見到這位客卿先生。”
不管如何,千曉都覺得很有必要去和這位大人談一談,
“這倒不清楚。”
“為什麼?”
“因為我們也不知道客卿會出現在什麼地方。”
千曉糊塗了,“那他總有個活要幹吧?”
知道他具體的工作内容,千曉相信自己能找到鐘離本人,
“顧問?”炔星被問住了,關于客卿究竟是做什麼的,這可真是個好問題,“衆所周知,可以出現在各種意想不到的地方不就是顧問嗎”
千曉無語凝噎,這個她可真衆所周知不了,
“所以,換句話來說,”千曉歎了口氣,“他跟個泥鳅似的,我是找不到了。”
“千曉!”炔星看着她,“怎麼能說客卿是泥鳅呢!”
千曉立馬捂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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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生堂在璃月港的一角,兩層樓并不算大,千曉昨夜因為通宵整理賬簿,在這睡了一晚,
但今晚她不需要加班,所以去哪住就成了問題,
這是她第一次來璃月港,人生地不熟,昨日胡桃預付給她一些摩拉用來吃飯,她要省着用到第二月,
自然是住不起旅館的,
“不如再在這裡湊活一晚?”
千曉自言自語,随即準備合衣睡下,
就在這時,她聽到了二樓窗戶被打開的聲音,
往生堂從事安魂送往,在夜晚的籠罩下,氣氛下墜,換做旁人定會覺得害怕,
但千曉不同,她是石頭,又有過死亡的經曆,若真是隻鬼,她敢拉它一起唠唠嗑,順便問問它怎麼死的,也是加班猝死的?如果是的話,說不定一人一鬼可以成為好閨蜜,一起痛罵黑心老闆。
至少夜裡不寂寞了,
如是這般想着,千曉走上了二樓,
一隻豬頭摔在她的面前,
隻聽這野豬說:“兩天不洗澡,都發馊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