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費勁地琢磨了好一會兒,他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露出了笨蛋似的表情,也壓根沒留意她正分外認真地注視着自己,耐心又期待的神情,像是在等待他出聲說點什麼。
等了好久好久,他呆愣愣的模樣絲毫未變。估摸着他當真是不打算出聲了,她立刻又換上了剛才那副氣惱模樣,再度發出重重的一聲“哼!”,往邊上猛跨了一大步,掙脫他攥緊的拳頭,飛快撫平衣領和腰帶,把身上的衣服又重新整理好了。
在她與義勇毫無成果的沉默期間,小葵和伊之助倒是在偷摸摸的小聲談話中達成了共識。
日輪刀變成了人,這看起來确實是事實沒錯了,但也的确超乎常理,是憑他們的見識和小腦瓜怎麼也想不明白的。
接下來該怎麼安置化身為人的刀才好,這最為重要的大事,他們拿不定主意——其實伊之助的想法是把她丢進火爐裡重新鍛成刀或是送回給刀匠并且勒令他趕緊除掉這個付喪神。
如此一根筋的提議,毫不意外遭到了小葵的強烈反對。
把人丢進火爐裡什麼的,這多吓人呀,絕對不行!
唯一的主意就此告敗。他們又接着叽叽咕咕好幾個來回,按照她的想法,覺得無論如何還是得先把這件事彙報給主公大人才行。
雖說總去叨擾主公大人不太合适,但至少要讓他知道有這麼回事。
拿定了主意,當然要趕緊着手去做。小葵開始寫起準備寄給主公大人的書信,寫着寫着,忽然擡起頭來。
“那個……該怎麼稱呼您比較合适呢?”
她覺得這是個非常重要的問題。
“叫您刀小姐,還是日輪小姐?或者……日輪刀小姐?”
日輪刀,這名字作為刀倒是氣派,用在人身上卻是怎麼都不合适。無論是小葵列舉的哪種稱呼,聽起來都怪别扭的,還格外拗口,光是說一遍,舌頭都好像要打結了,但少女滿不在乎。
她早就考慮到這個問題了。
“我有名字的!”她的胸膛又得意地挺起來了,“這兩天我老在琢磨這件事,所以早就給自己取好了。你們就叫我绀音吧!”
她拿起一節短短的樹枝,煞有介事般在地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大概是還不太擅長寫字,留在地上的字迹看起來歪歪扭扭的,還有些筆畫寫得有些不太對,不過一眼看去,确實是绀音二字沒錯。
小葵把她的名字抄進信中,随口問道,這名字是不是有特别的含義。
“呃呃呃——”
估計是完全沒料到還會被問道這種事,她瞬間變得無比尴尬,表情僵得難看,目光都快飄到天上去了。
“這,這是……含、含義什麼的,其實——”
她支支吾吾了好一會兒,漲得通紅的臉倒确實是變成绀色沒錯了。
名字中所藏着的特别含義,其實壓根就不存在。
她可不會承認,自己純粹隻是大半夜在義勇的床邊亂逛時随手拿起了他放在桌上的書,翻開的那一頁上她最先看到的漢字是“绀”,而後才是“音”。
這兩個字分别是什麼意思,她不是非常懂,但這兩個字裡都藏着“日”,她很喜歡它們寫出來的形狀。
于是,她為自己取名绀音。
這段曲折且略嫌羞恥的經曆,绀音肯定是不會說出口的。最後到底是怎麼把這個問題糊弄過去的,她也完全沒印象了,反正總覺得腦袋燙呼呼暈兮兮的,可怕得很——即便是被丢進鍛刀爐裡也不會比這更可怕了!
不過,她估摸着自己應該是順利糊弄過去了。
她沒有聽到什麼嘲笑,也不會有譏諷的聲音。倒是聽到了鎹鴉撲棱着翅膀飛遠,它帶着小葵的書信去往了主公大人的住處,接下來隻要等他收到信後親自造訪就好。
這聽起來貌似簡單又輕松,但當走進出乎意料擁擠的堂屋,見到一大群熟悉的面孔時,這件事顯然不簡單了起來。
……為什麼鬼殺隊的大家全都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