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勇遲鈍了一下,慢吞吞把剛做好的“我可能又會被她抱怨一通”的心理準備塞回到了内心的角落裡,轉而琢磨起她的一番感歎。
“這種事不太可能實現吧?”他琢磨完後,給出了有點掃興的答複,“山總有存在于此的道理。”
這話聽得绀音的眉頭皺起溝壑,看着隻是淡淡一道,但一時半會兒實在消除不了。
“連想象一下都不敢的話,肯定更加沒辦法實現啦!”
她說得信誓旦旦,好像“世界上所有的土地都變成平地”壓根算不上是什麼難辦的麻煩事,滿腔激昂讓義勇不知該如何回應才好,隻應了聲“嗯”,姑且把話題揭過去了。不過绀音還是興沖沖的。
“所以呀,為什麼會有山呢,山是怎麼出現的?”她好奇地問個不停,“山明明這麼麻煩,非要存在的道理是什麼?哎哎義勇,你是怎麼想的?”
一大堆的問題,她的求知欲快要突破天際了。
義勇隻花了兩秒鐘的思考時間,就給出了直白的答複。
“我不知道。”
他倒是坦誠,绀音的面孔當然也随之耷拉下去了。
“哦。”她滿不高興地應了一聲。
光是這麼短短的一句,似乎還不夠洩憤。她悶頭向前走了幾步,又忍不住嘟哝起來了。
“義勇,你的求知欲很低呢。”頓了頓,她再添上了句,“你就從來沒想過世上為什麼會有山嗎?”
也不是什麼棘手的問題,卻一下子堵得義勇說不出話了。遲鈍的舌頭讓腳步也不由得停滞了,他被绀音甩在身後,差點被落下好一段距離。
我好像确實沒有思考過這種事——他本來是想要這麼說的。
在心裡的念頭化作真切的念頭吐露出口之前,義勇忽然想起了一些什麼。
“以前,我也锖兔讨論過山是怎麼出現的。”他笑聲嘀咕着,又添上一句,“因為我們是在山上修行的。”
倒也不是把這點小事忘記了,隻是一時沒有想起來,直到此刻說起時,才感覺到狹霧山的回憶和草木味的風一起撲面而來。
绀音也放慢腳步,眨眨眼:“對哦。你師傅就住在山裡!所以你和兔子讨論出了什麼結果嗎?”
明明壓根沒見過锖兔,對此人的認知大概也隻局限于自己與炭治郎的幾次交談而已,她居然能很親昵地将锖兔稱作是“兔子”,害得義勇腦海中的那個少年形象也要變成長着耳朵的毛絨生物了。
不過,那時候讨論出來的結果是什麼來着?
記憶有些模糊了,他一時有些想不真切。但如果從頭開始回想的話,大概要以某一天的艱苦訓練作為起點,一直到練習結束,在他們從山頂飛快地跑回山間鱗泷家的途中,很随意地聊到山的事情。
——我不知道為什麼世上會有山。
那時的小小義勇給出的答複和現在完全沒差,果然是好奇不足,隻有锖兔還在一本正經地思索着。
想了好久好久,久到都已一起邁過了鱗泷家大門的門檻,他才終于想明白了,一本正經給出回答。
“锖兔說,肯定是很久很久以前,下了一場泥土的雨。”
現在義勇想起來了——很清楚地回憶起了锖兔說這話時很認真的神情。
“有的地方雨比較小,壘起的泥土變成了土地,但有的地方雨太大了,所以堆砌出了山脈。”
就在說完這話後不久,陰沉沉的天真的開始下雨了。當然了,那是正常的、會從雲層裡掉下水滴的雨。
“泥土的雨?聽起來好厲害!”绀音輕快地蹦跶着,完全忘記了自己背上的重負,“我也去問問五郎這個問題吧?不曉得他會怎麼說!”
丢下這句話,她就迫不及待地跑走了,竹簍晃來又晃去,伴着足音搖晃出桄榔桄榔的聲響。
至于義勇嘛,他又被甩在身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