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輔相成……嗯!我倆絕對就是相輔相成的關系啦!”
“是吧。”
義勇說這話的語氣裡還是帶着一點敷衍感,說不定他并不是對“相輔相成”這一形容詞有什麼意見,可能隻是對“自己很厲害”還沒辦法百分百地苟同吧。
無論是處于這樣的理由,還是那樣的原因,對于绀音來說其實都無所謂。她一點也沒聽出義勇話裡的不對勁,還在為他誇了自己有用而沾沾自喜呢,哼着奇怪的小調,翻書理書的動作都變得輕快不少。
拿起手邊厚實的一本書,一翻開就是略帶酸臭的墨水氣味,濃重到熏得绀音的眼睛都有點不舒服了。拿到等下一看,紙上赫然是一隻長了三隻手五條腿的人形怪物。最下方寫着一行小字,稍微有些模糊了。她眯起眼,打量了好久才看明白。
“「于貞永七年十月十六,在近畿遭遇惡鬼,僥幸逃脫,故作此畫以作記錄」……哦!你看你看,是有關鬼的記錄诶!”
绀音驚喜地把書舉到義勇面前,迫不及待和他分享。
義勇定睛看了看,又前後翻了幾頁,接着看到了長得像狗的鬼、長得像魚的鬼,以及漂亮得宛若天仙的鬼——性别為男,記錄說他以美貌誘騙心懷不軌的男人然後吃掉。
越往後翻,奇妙的鬼越多,但更奇妙的事,如此多樣又奇異的鬼,其實義勇和绀音也沒遇到過多少隻。
“說真的,三隻手五條腿的鬼,肯定很難殺死的,想逃走也不容易。這種鬼真的存在嗎?”她不解地努了努嘴,“反正我怎麼想都覺得挺怪的。”
義勇琢磨了一會兒:“這是很久以前的記錄了,那時候沒有電燈,晚上也很黑,可能那位劍士也看不清鬼的真實模樣,隻是見鬼跑得飛快、攻擊速度也快,所以才認為鬼是這樣的吧。”
“哦……也是。不過貞永七年,這是什麼時候啊?”
“呃——”
義勇被問倒了。
如果绀音不是正以無比好奇的目光盯着他,他大概已經脫口而出“我不知道”了。
在眼下的這一刻,暴露自己的無知顯然不太好。他努力搜刮着腦海中不算太多的曆史知識,勉強擠出了一個像樣的答複。
“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某個年号了。”
嗯。其實也沒有多像樣。
不過嘛,用來應付曆史認知完全空白的绀音,已經足夠用了。
她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好奇地追問:“那有一千年了嗎?”
“……有吧。”
“哦——”她小聲叽咕,“沒想到你懂得還挺多的嘛……我也得多了解點知識才行了!”
似乎燃起了熊熊的求知之火,绀音倏地坐正了身子,握緊拳頭,決心就此發奮圖強!
然後她就接着笑嘻嘻翻看手上的這本惡鬼圖鑒了。
不知如此,她一邊看着,還一邊發出“嘻嘻嘻”的感歎(明明是偷笑才對),順便在心裡揣測着這奇形怪狀的鬼到底是想象作祟還是确有其事。
好嘛。求知之火一下子就熄滅了。
看完了這一本,随手拿到的下一本居然還是惡鬼圖鑒。多麼奇妙的緣分!
绀音盤起腿弓着背,把手裡的書一頁一頁翻過去。
這個姿勢還不夠舒服,保持得久了,難免覺得渾身上下都不自在。本想着靠在身後的書櫃上,但是白天一連弄倒了兩個書櫃的悲慘失敗還刻在她的腦海裡呢,一旦閉起眼就能想起書架一點一點歪斜過去的感覺,以至于她現在對“書架”這玩意兒充滿了敬意。
也就是說,她都不敢去碰書架了。靠在上面更不可能——要是又弄倒了怎麼辦!
但對于舒适姿勢的追求,也絕不是輕易就能消磨掉的。她又四下張望了一圈。
散了滿地書本的木地闆……直接睡在地闆上好像不太好,要是她把本就老舊的書給壓扁了,那也就糟了。
站起來捧着書看……不行不行不行,一站起來書本離燈光就遠了,用墨水畫出來的奇形怪狀鬼也要變成更加黑漆漆的一團了。
果然還是靠在書架上才好吧……啊但她肯定絕對百分之百會再闖禍的,别再去想着對書架做任何事了!
第一輪的思考以盡數失敗告終。她再度左顧右盼,恰好有了一個無聊的小發現。
她發現,義勇現在的姿勢和她一模一樣,都是盤腿坐着的。既然這樣的話……
绀音有了一個想法。并且她根本沒有多作考慮,立刻付諸實際了。
啪——她幹脆地躺下,把腦袋靠在了義勇的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