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窗及時檢測咒靈的動向、拿不到祓除咒靈後應有的賞金、在任務中受了傷也隻能夠自認倒黴。
如果他的術式不是咒靈操術的話,僅憑體術單打獨鬥他甚至隻能被當成是去送菜的。
動辄數億元的咒具并不是他這樣的少年能夠買得起的,因此他即使被咒靈球常年摧殘着味覺,卻也無法不去使用它。
他想要強大起來,曾經是為了保護身邊的普通人,奈奈和甚爾是他目前唯一知道的同類,勉強……也加上他們好了。
一次次被禅院甚爾打落在地時,不可否認他的内心是有些挫敗的。
或許是因為第一個認識的是奈奈,他總想着不可以在她面前出醜,哪怕被打到吐血也咬着牙繼續站起來和他對戰。
“小鬼,打歸打千萬不要放咒靈啊,我可不想打壞家裡的房子。”
男人并沒有拿出他慣用的三節棍,反而赤手空拳的和他打得有來有回,拳頭破空聲上一秒還在幾米遠的地方,下一瞬卻已經實打實擊中了夏油傑的腹部。
可惡,他是故意的嗎?
因為奈奈說過不要打臉,所以他就這樣公報私仇?
可是長了一張好臉也不是他的錯吧。
沒有身高優勢讓他隻能正面對敵,不過他擁有的優勢也是甚爾沒想到的。
一個閃身下蹲,他匆忙躲過了男人接二連三的拳頭,縱然姿勢有些滑稽,但不可否認的是他的确長進了不少。
如果說從一開始的單方面挨打到現在能夠靈活躲避也算是一種長進的話。
“我才不會搞破壞呢。”
他回過頭盯着甚爾剛才擊中的地方,明明可以收力卻依舊任由自己打斷了足足有十幾厘米粗的實心木柱,這一拳頭如果真的打到他身上,今天的訓練估計就要提前結束了吧?
小心眼的男人,不就是最近拜訪的次數多了一點嗎?至于讓他直面他沙包大的拳頭嗎?
被迫以身體‘迎接’了對方攻勢的夏油傑終于在計時器跳到了十五分零一秒時轟然倒地。
“咳咳咳……奈奈,救。”
姐姐,菜菜,撈撈。
一定是臭男人下了狠手吧,雖然這樣下來也的确有利于他更好的适應自己的身體素質,畢竟曾經他不甘心選擇放出低級咒靈拉仇恨,然後自己想要伺機試圖偷襲禅院甚爾,最後的結果就是對方直接上武器讓他幾個月白幹。
雖然那些蠅頭隻不過是他還小時不懂事調複的,但一想到他為此食不下咽了很久卻被人一次性清理了個幹淨,他就下定決心從此以後非二級以上不去調服了。
畢竟這種小喽啰更多隻能起來擾亂視線的幫助,隻可惜他用這些來對付一個沒有咒力的人,隻能說是昏招頻出。
“傑這次多堅持了三分鐘呢,超棒呢。”
一道金光閃過,在奈奈身邊的兩個人頓時滿血複活,不過比起甚爾的遊刃有餘,夏油傑就沒有那麼好運了,殘破的衣衫還有已經灰撲撲的臉都讓他看起來像是偷偷出門和外面的野犬纏鬥了一番的可憐小狗。
“謝謝奈奈。”
可憐小狗的紫眸閃過一絲狡黠,在奈奈試圖拉她起來是順勢将臉埋進了她的手掌中,半長的黑發失去了禁锢披散在頸邊,撓得奈奈手腕有些發燙。
“好了就起來,不要霸占着别人的妻子。”
你沒有自己的老婆嗎?哦……他确實沒有。
那也不是他和奈奈撒嬌賣乖的理由。
“嘁!”
夏油傑也說不準是為了什麼,他格外喜歡看禅院甚爾看自己不爽卻又幹不掉他的樣子。
“好啦好啦,你們兩個真是的……”
這孩子,難道真的有雛鳥情節?
奈奈若有所思地低頭看剛才撫摸過他發頂的手掌,上面似乎還殘留着一些毛絨絨的觸感。
要命啊,甚爾你也不是什麼小孩子了,怎麼還和人家國中生計較啊?
被從後抱住了腰身的奈奈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無視了身前身後兩個正在互相較勁的男人。
躺在床上的夏油傑翻來覆去有些睡不着,幾個月的相處讓他幾乎和甚爾成為了有名無實的師徒,雖然沒交拜師費也不影響他堂堂正正出入這裡。
他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少年郎,否則也就不會在日常學業忙碌還需要抽空去祓除咒靈的當下依舊和奈奈維持着良好的關系。
他知道其實同類的關系并不足以讓他們對自己這麼好。
明明他并不是甜黨,卻依舊欣然接受了奈奈分享給他的自制甜品。
甚爾嘴上叫着小鬼小鬼,從來不肯正面叫他的名字,卻會在他來拜訪時準備好他最愛的荞麥面和諸多配菜。
他很清楚自己是被愛屋及烏了,畢竟甚爾從來不對任何人掩飾他對新婚妻子的愛意。
而他這個和他們并沒有什麼關系的人,卻隐隐成為了家中的隐藏成員,奈奈甚至憐惜他離開了父母沒有人關愛,私下裡為他舉辦了隻有他們三個人的生日宴。
那天在她的鼓勵之下,他在離家幾個月後第一次撥打了家裡的電話,父母在對面有些哽咽的聲音讓他有些羞愧。
他們将他帶到了這個世間将他培養長大,期待着他成為可以為國家和社會做貢獻的人,他卻自持不同于常人的天賦險些怠慢了學業,還和父母大吵了一架。
“超人在成為超人之後,也是那個可以在堪薩斯州打理自家農場的普通人。”
她沒有否定他的價值觀,即使他自命不凡想要去拯救社會拯救人類,但她教他了一個被自己抛卻在腦後的事實——英雄也是人。
他可以野蠻生長,但不必提前背起屬于大人的責任。
地球缺了誰也是一樣運轉,人類的負面情緒催生了咒靈是罪,但地震、海嘯這些自然災難也不會因為你是咒術師而幸免于難。
存在即合理,千年前的陰陽師是何等昌盛,不也一樣消失在曆史的長河中,隻能淪為現代社會中的一抹回憶。
“咒術界公認定律,六眼過于強大,于是世界為了平衡才回去選擇加強與之對立的咒靈。”
咒術高專是他為了的夢想,他渴望在那裡成長,但他看得出甚爾其實并不認同這句咒術界的鐵律。
畢竟他說起時的表情不容作假,禦三家的禅院——也就是他出身的家族隻在他口中得到了寥寥幾個字的評價,不是垃圾場就是老古闆、爛橘子這些。
總之沒什麼好話就對了。
能夠讓他這麼強大的人完全看不慣的,估計也不會是什麼好東西。
而這一年來咒靈驟減卻沒有聽說六眼出了什麼大事,也讓那詛咒師們對此起了疑心。
天平的一端已經隐隐顯出弱勢,如果五條悟一味的的強大下去,那麼他們就隻能一輩子被他壓在頭頂。
黑市上關于六眼的懸賞已經又翻了好幾倍,卻沒有人敢去出這個頭,總監部背後就已經足夠焦頭爛額了。
這些事恐怕除了他以外,不會再有人會随随便便告訴他這麼一個小孩子了。
從甚爾口中提前得知了咒術界的不堪,也讓他的理想憑空蒙上了一層陰影。
他思索再三,還是決定爬起來打開了書包。
夾層了的書已經被他提前清空,現在裡面隻有三五個圓滾滾的咒靈球。
“或許這就是我的使命吧?”
他看着浴室鏡子裡的自己,那副視死如歸的樣子讓他看起來有些可憐,明明是冷風吹徹的夏夜,他的後背卻突然冒出來一陣細密的冷汗。
曾經的他吞下咒靈球還需要做許多心理準備,現在卻幾乎可以看也不看就此咽下。
一個、兩個、三個,不行……已經到了極限嗎?
手邊剩下的兩個咒靈球順勢滾進了面前的台盆中,汗如雨下的夏油傑想吐卻什麼也吐不出來,隻能自殘似的掐住自己的喉管,害怕異響會吵醒其他人的他始終是那個有善心的好孩子。
“咳咳咳咳……”
秉承着長痛不如短痛的原則,他再次将手伸向了其中一個咒靈球。
好難受啊,為什麼是我呢?
想要強大真的好難,如果可以自己選,我甯願做個普通人。
不可以……不是說好了要保護其他人的嗎?
咽下去,咽下去就沒事了。
腦海中的天使和惡魔分别開了腔,讓他原本停下來的動作就此恢複。
被異味刺激的味蕾讓眼淚充盈的眼眶,也讓他無暇他顧。
“傑,你在做什麼?”
本應隻有他一個人的客房,為什麼卻從身後傳來了另一個人的聲音?
他猛地轉過頭,她就站在他身後的不遠處,客房的門虛掩着,從走廊透進來的一束光幾乎都打在她身上,昏黃的燈光為她渡上了一層溫暖的光暈,讓他有些不敢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