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麼?”栗山綠站直了身體。
“去跟蹤一下大和花子,我想知道她近期内都見過什麼人。”雲居久理說。
在這個人均偵探的國家裡。
律師也是有一定搜查權利的,偶爾也會像個私家偵探一樣去做一些跟蹤、暗中調查的事情。
隻是不是每一個律師,都願意為委托人做到這個地步而已。
隻是讓雲居久理沒想到的是,在她趕到醫院的時候另一個人和她想到一起去了。
看着站在小山醫生辦公室門口的松田陣平,雲居久理有些錯愕:“你……怎麼來了?”
他扔掉手裡的煙:“剛好來問件事。”
“我們倆問的事情不會是同一件吧?”雲居久理說。
松田陣平笑笑:“恐怕……是的。”
他們想要查的内容差不多、但也不完全一緻。
雲居久理想要知道大和花子有沒有來過這家醫院,而松田陣平想要知道千田弟弟事件受害者的情況。
小山醫生人很好,一個是刑警、一個是律師,提的要求他都盡量滿足。
在密密麻麻地登記資料裡,雲居久理找到了大和花子的名字。
但是……有一個問題。
雲居久理看着記錄上面的日期,有些差異:“十年前……太和光太前來救治過?”
小山醫生點了點頭:“你所說的這個人的信息,我們醫院的資料庫裡隻有10年前的記檔。”
十年前?
這也太久遠了吧?
雲居久理蹙眉:“不對啊,千田弟弟傷人的時候是十年前,但千田由梨是九年前才應聘到這家醫院裡的。按理來說十年前大和母子來看病的時候應該還不認識千田由梨吧?”
而另一邊的松田陣平也在翻閱受害者的基礎情況:“後腰位置中刀、腰椎神經受損、大動脈出血……不過三個月前還出現過意識清晰了一分鐘的迹象,這是不是代表着受害者的情況正在好轉?”
小山醫生點點頭但是又搖了搖頭:“雖然三個月前出現過意識轉醒的狀态,但這段時間各方面指标還處于下滑。有意識說明有醒過來的希望,但你們也知道,希望是最渺茫的東西。”
從小山醫生的辦公室裡帶着資料出來之後。
雲居久理側目看了一眼松田陣平:“你是不是覺得千田三郎傷人事件有什麼問題啊?是在重查嗎?”
老實說,松田陣平很想說是的。
但是就算松田陣平覺得有什麼問題,可當年在二審的時候親口認罪的犯人都快服刑結束出來了,基本上是沒有任何翻案的可能。
松田陣平抿抿唇,看向目光濯濯的雲居久理,忽然壓着聲音說道:“你知道我為什麼要選擇從機動部隊調到搜查一課嗎?”
雲居久理眨了眨眼,說道:“不是因為那位萩原警官嗎?”
“那隻是一個原因,還有一個原因。”
“是什麼?”
松田陣平的鼻梁骨生得挺翹,就像一把利刃,割裂了光影在他左右臉側形成明顯至極的明暗線。
“我發現,這麼多年過去了,警視廳總監換了好幾個人,但每一個都還在吃幹飯。”
“……”雲居久理。
松田陣平的爸爸在他很小的時候也是因為被人當成殺人兇手而逮捕過。
後來因為證據鍊不足,才把他的爸爸放了回來。
但是那件事,對他的爸爸造成了很深的影響,導緻事業一落千丈。
冤案嘛。
自古有之。
松田陣平的爸爸甚至可以說得上是幸運的那個。
至少他沒有真的被判刑,但也多多少少受到了一些影響。
很多人都會說。
——啊,這個男人曾經因為涉嫌殺人而被逮捕過。
——說不準這個男人真的殺過人了,隻是因為他太狡猾了,沒有被警方發現證據,這不是更可怕嗎?
——一定要離這種人遠一點啊。
沒有證據的诽謗。
比刀刃還要傷人。
雲居久理看着他拳骨上縱橫交錯的疤痕,有很多被新的傷痕覆蓋,但沒有磨滅它曾經留下來過的原因。
他也曾是位少年。
會為了他人污蔑自己的父親、污蔑自己是疑似殺人犯兒子而揮出拳頭。
雲居久理伸出了手,她握住了那隻傷痕密布的手。
她的指尖有點涼,撫摸着那一道道疤痕就像是一汪清泉,洗滌着上面早已愈合的傷口。
“那就成為警視總監吧,讓他們知道警視廳總監該怎麼幹,讓那群吃白飯的家夥們滾蛋!”她認真地說。
他的怒火好像被澆滅、骨血裡流淌着一股暖意讓他嘴角止不住上揚,笑音輕哼出來。
她那認真的樣子,讓松田陣平心髒亂跳。
以前他也很孩子氣地說過要把警視總監揍一頓,結果被那幾個家夥無情地嘲笑了。
可天知道,他絕對沒有開玩笑。
警察啊,是絕對不能出錯的職業。
他可是抱着十二萬分的仔細和認真,來對待這份工作。
随着年紀的增長,他以為自己也再沒有過這個想法了,可現在這股子野蠻沖勁全部都被她勾出來了呢。
他什麼都沒說。
她就很懂他。
上一個這麼懂他的是萩原。
“久理。”他輕聲念着她的名字,用言靈般宣誓的莊重姿态,小心詢問。
“就算一輩子都沒有辦法恢複記憶,也……”
留在他的身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