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一頓,對她點過頭後才往裡面走,像是打算将這件事全權交給她決定一樣。
“那吃完飯之後我們試試看,然後明天正式開始。”
小春日和手扶鐵欄,望着太宰說道。他此時已經走到門口,習慣性地從口袋裡摸出鑰匙,将大門打開。
“不進來嗎。”
微寒的空氣裡飄來少年稚嫩的嗓音。他沒有提出任何異議,僅是平淡地喊她進去,不知道是嫌撐着門麻煩,還是單純地在催促她快點進來。
小春日和阖上鐵欄,嘴邊勾起個明朗的笑,“來啦。”
到家吃完晚飯,稍作休息後,兩人重新換上鞋,一同來到院内,面對面站定。
小春日和凝視着約莫到她胸口的少年,極為平和地朝他伸出自己的手,隔着袖子圈住他手腕。
“?”
她這舉動惹來太宰一個問号。
小春日和奇怪地眨眨眼,惡人先告狀般盯着他看,琥珀色的雙眼裡滿是無辜的疑惑,“不反抗嗎?”
先不說她這個完全沒有惡意的舉動……誰家練習防身術一個招呼都不打,上來就拽着人手腕的?
「你又在捉弄小朋友!」烏拉拉倒是極為了解自己這位搭檔的惡趣味,直接在她耳邊吵開。顯然,它很看不慣她這種欺負小孩兒的行為。
小春日和隻當自己聽不到。見太宰愣愣的,半點兒沒有反抗的意思,甚至還乖乖地被她握着手腕,她心裡不由得便真的起了捉弄人家的意思:她剛剛确實是動真格的,如果不是她及時發現太宰沒反應,适時停下動作,人小孩兒現在怕是已經被她摔在地上了。
小春日和的動作很快。還沒等太宰真正消化掉她那句話,她便上前一步,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徑自将他抱起來。
“!”
——還是舉高高的那種抱法。
少年人墨藍色的衛衣在空中晃出柔軟的弧度。
他被她這個舉動吓了一跳,甚至來不及在心裡吐槽,便對上她的視線,驟然失神。
秋末的天黑得很早,這會兒天色籠罩着一片黯淡的深藍色,院子裡隻有隐約從客廳落地窗内透出的柔光。她分明逆光站着,可不知為何,在他的視野裡,她那雙鎏金般的眼睛亮得驚人。
仿佛周圍的一切都在頃刻間黯然失色,隻有她是夜色中唯一的亮色。
不過……現在這個距離還是太近了。
“你那是什麼眼神啦?”小春日和盯着不自然移開視線的太宰,半晌才發現,如今他們的姿勢多少會讓人多想,“啊……”
她穩穩地将太宰放下,到底還是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太宰面無表情地睨她一眼,擡手撥弄着額前的劉海。他什麼話都沒說,卻又好像什麼都說了。
見狀,小春日和下意識地看向蹲在一旁的小狐狸。她毫不意外地發現,小家夥将自己縮成一團,連腦袋都埋進毛茸茸的三條尾巴裡,顯然是不自在到了極點。
哎呀呀……都還是個别扭的孩子呢。
但也确實是她沒考慮好他們之間的距離。雖然教導防身術是會有一定的身體接觸,但他看起來并不習慣和他人太過親近。
想到前幾次被太宰拍掉的手,小春日和努力止住笑,用極為随和親近的語氣開口道:“我對小朋友沒有那方面的興趣啦,感覺我都能當……”
話說到一半,她又自顧自地止住話頭。她本來想說,她都能夠當他媽媽了,可仔細一想,真要說她的實際年齡,似乎當他祖母或外祖母都夠了。
“總之,我是年上派哦。”小春日和自說自話地活躍氣氛,再度朝太宰伸出手,試圖和他握手言和,“等你二十二歲還差不多。”
就是她嘴裡這話算不得動聽,甚至反倒會叫少年人愈發不爽。
太宰冷着一張臉,沒有理會她對他伸出的手,“……”
小春日和收回手,轉而撓撓臉頰。她不是沒有為小朋友的自尊心而苦惱,但與此同時,她又隐隐有被他這副炸毛的冷臉模樣可愛到。
就……炸毛棉花糖诶。小孩兒捉弄起來好可愛,她有一點,隻有一點點……蠢蠢欲動。
旁觀的烏拉拉認命了。它扭過身子,躲到狐狸團子身後,不再去看笑得一肚子壞水的搭檔。
如烏拉拉所料,下一秒,原本眼神飄忽的小春日和迅速伸出另一隻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捏了一把太宰的臉頰。
“啪。”
也不知是放水還是如何,她指尖多停留了那麼一秒,最終被太宰毫不留情地狠狠拍掉。
“嗯,這個力道不錯。”小春日和彎彎眸子,垂在身側的手指本能地撚了撚,也不知是在回味他臉頰觸感,還是在回味他拍她的力道。
她強行遞給太宰一個台階,盡量轉移小朋友的注意力,“别發呆啦,要好好反抗哦。”
太宰半阖着眸子,無言地深吸一口氣,将注意力集中到小春日和身上——她絕對還會再偷襲他。
可剛剛,盡管隻有那麼一瞬的貼近……可他卻敏銳地嗅到,她身上有一股讓人懷念的味道。像是桃葉,又像是某種用桃子泡的果茶,淺淡的白桃香氣裡帶着一絲微微的澀意,柔和,但并不張揚。
是微甜的,能讓人靜下心來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