鸠姝想了想,“還有你爹娘。”
“……你真的不會安慰人。”
李蓮花無奈,鸠姝卻挑眉,“你總不能指望活得越久,記憶還越好吧?”
記不得幾歲時的事情,并不奇怪。在一盞茶前李蓮花不知自己的祖輩何人,此前幾十年他始終認為自己是師傅撿回去的幸運兒。他心中感恩,也不以為恥,并不知他身邊最親近的人可能會對他嫉妒生恨。
“你有什麼記不清的事情嗎?”
“有。”
鸠姝拍他的背,“妖族那幾年名聲不好,仙族小人當道,就妲己那一套你明白吧?”
“聽過。”
“嗯,靈族弱魔族笑,人族不懂事就在那哇哇叫,鬼族就盼着我們給他添丁。我這初出茅廬天不怕地不怕到處鬧,打赢了就去人家門前放炮仗,打輸了恨得半夜裡氣醒,爬起來咒他們祖宗十八代。我那半吊子咒法,就是這麼學的。”
鸠姝說着都好笑,“後來他們都死了,再提起舊事的時候,我就漸漸記不清楚他們。”
“……被你咒死的?”
李蓮花擡頭,冷笑話似的問一句。
鸠姝也果真被逗笑,鄭重點頭,又改為拍他肩膀,語重心長道,“所以啊小蓮花,你家人和師傅護着你周全,這幾十年不容易。如今到我手下來,可要好好表現。”
“好,好好地,不辜負我…爹娘兄長和師傅師娘。”
“嗯?”
“還有大長老!”
李蓮花說的認真,鸠姝真的不會安慰人,她不舍自己難過,隻能把自己更悲慘過往輕描淡寫的拉出來踩。踩完了,再簡單兩句哄好他。
這樣不好。
“再等我幾日。”
“好。”
鸠姝應着,“若是那皇帝疑心重胡攪蠻纏的,你就說我的功法斐然,可以制住痋蟲。”
“洗脫方小寶的嫌疑就好,留一份懷疑,他在高處也能更警惕。”
李蓮花沒有馬上答應,比起南胤血脈,當今皇帝其實更愁自己膝下無子。不過這些不重要,大不了到時候方小寶被催着成婚,正好不必吵着他們。
鸠姝将分身繼續留在雲隐山,看李蓮花沒有吭聲,化了鳥身睡在枕上。
從前她也如此。
李蓮花躺下後,看着她似乎入眠,将帕巾蓋上去四角掖好。
想了想,手指撫摸鳥頭。
“睡覺!”
鸠姝的腦袋往前被推一下,不高興的喊道。
李蓮花讪讪的收回手,“睡覺。”
明明他摸得很輕……
但是有人陪,确實好。
雖有幾年不曾這樣,可是心事落下,這夜睡得還不錯。
本就有線索,李蓮花等到京城時,很快便尋到風阿盧的蹤影,又探到極樂塔。
鸠姝先進去。
皇宮中有此機關,皇帝定是信任自己心腹軒轅蕭,李蓮花并不想惹麻煩,等聽鸠姝說好,他才做副手的陪着破開裡面機關。
李蓮花功成身退,拉着方多病出來。
眼看皇上進去,方多病才小聲問,“這裡頭可是有什麼見不得的?”
“你是不想迎娶公主了?”
方多病聽得臉紅,“什,和這什麼關系。”
李蓮花沒說話,他們又站了許久,皇上這才從洞口匆匆走出,臉色盛怒又有幾分驚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