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中,通靈寶玉又在發出紅光,一閃一閃的,寶玉此時也忽然從睡夢中驚醒。
就像前幾天一樣,寶玉的心髒也随着通靈寶玉的閃爍而疼痛,她用顫抖的手将通靈寶玉拿起來,握在手裡,想緩解這種悸動。
然而并沒有什麼用。
巨大的不安像潮水一樣席卷而來,她靜靜地坐了起來,掀開自己的被子,勉強走到窗邊。
外面還是一片漆黑,并不像黎明之前的黑夜,倒像是沒有希望的永夜,聽不到任何聲音,就連昆蟲的叫聲都沒有。
她一手捂住悸動的心髒,一手捏住跳動的通靈寶玉,一時間默然,不知道往後等着自己的是什麼。
這次又不知道是什麼事,上一次發生類似狀況的時候,也沒有任何征兆。
她索性推開窗子,叫微涼的秋風吹進屋裡來,眼下正是中秋節才過,阖家團圓的日子已經不複存在了。她無奈地歎了口氣,将握住通靈寶玉的手捏得更緊。
忽然,不遠處一陣微弱的交談聲傳入耳畔,她向前兩步,想要聽清他們在說些什麼。
她向來知道自己在休息時周圍都有人在監視,美其名曰照顧,實際上還是怕她跑了。
她不屑地撇撇嘴,聽到這兩人在屋外輕聲說道:“你方才看到清風哥了?”
“可不是,火急火燎地回去了。”
“事情發生得突然,誰也沒料到啊。”
有一人歎息道:“裡面這位怕是還不知道呢。”
另一人不以為然道:“知道了又能怎麼樣?”
前面的人壓低了聲音說道:“你不懂,婦道人家想得少,原是想着能請咱們王爺幫着報仇,現如今不能了,她還肯規規矩矩的待在這兒?”
另一人咳了一聲,卻道:“咱們還是别在這兒講話,省得叫她聽見了。”
話音剛落,兩人的腳步聲就響了起來,寶玉輕手輕腳地回到榻上假寐,一邊想着方才那兩人的話。
聽他們話裡的意思,北靜王怕是也遭了變故,莫不是也被抄家了?她越想越覺得悲涼,正如方才那兩人所言,如果北靜王無力替她照管賈家人、尋找逸潇,那她仍然留在這裡的原因是什麼?
屋外又響起了一陣微弱的吵嚷聲,寶玉定了神聽着,像是北靜王府那邊有什麼大的變故,需要增派些人手,有人來通知這個據點蹲守的人們,他們便抛下自己,回府去了。
簡直是天賜良機,寶玉心想,正愁沒辦法跑路呢。
她馬上坐起身子,穿了平日裡練功的一身簡短幹練的衣服,純黑色,在夜裡絲毫不紮眼。迅速盤了一個現代最簡單的丸子頭,隻拿了一份易容術需要的道具,裹成包袱背在身上,其餘的東西一概不要,不出三分鐘,立刻就走。
她先是推開門聽了半晌,見确實沒有人在看守,這才大了膽子,往後門去。
這個地方明面上是一處廢棄倉庫,實則内裡暗藏玄機,除了寶玉住的卧房稍微精緻些,還有許多粗陋的房間,想是給那些習武的漢子們住的。
按照房間數量數過去,約莫可以容納上千人。寶玉看了,不免心驚,若是真有一支武功過人的千人隊伍,怕是能将金陵城攪個翻天覆地了。
她又穿過平日裡練箭的靶場,白日裡任人射練的靶子在黑夜中仿佛成了屏氣凝神站立的鬼,吓得寶玉屏住呼吸,加快速度。
眼看後門就在眼前,冷不防一掌從背後襲來,寶玉聽得風聲,知道不妙,忙向前一傾,身後那人撲了個空,也不氣餒,又是一陣伶俐的拳法,呼嘯而來。
寶玉此時才感慨起來,在柳清風的訓練下,她的身手和以往相比,進步飛快,若還是之前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隻怕剛剛一掌就被人撂趴下了。
寶玉閃身而過,并不想與此人接招。她覺得此人拳法過于淩厲,像是奔着要她的命來的,她不想與這樣的亡命之徒糾纏太久,免得拜拜喪命于此,因此,她隻是躲閃,并未進攻,實則腳下暗自發力,拼命向後門閃去。
身後的人窮追不舍,且在極短的時間内就追上了她,寶玉聽到他的拳頭在空中打出呼呼的風聲,不覺心頭一涼。
這人還真是執着。
不知道這是誰派人來要自己的命的,寶玉心裡這樣想,但卻絲毫不想放棄,她想起自己臨行前拿走的包裹裡,有一把裁紙用的小刀,雖說不大,卻很趁手,且鋒利。她在下一次躲避拳腳的時候,反身将這把小刀拿了出來。
她回身與身後之人對峙,這才看到這人的輪廓。他身形高大,舉止粗魯,一看便知是個健壯的練武之人。
見到寶玉拿出刀來,那人明顯愣了一下,雖帶着面紗,寶玉還是從他散發的氣息中感受到了一絲嘲諷。
“這位大哥。”寶玉手裡拿着刀,抱拳道:“江湖有江湖之道,大哥一上來就對我趕盡殺絕,想必不是對我恨之入骨,就是奉人之命拿錢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