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怔了怔,随後搖頭道:“并不是。”皇上很少同她說很多話。
寶玉沉吟半晌,才說道:“皇後娘娘心慈來勸我,都是為了我好。隻是我之前許配的夫君才去世,這才不到半年便要另嫁他人,恐對皇上顔面有損。而且,我兒時便有算命先生說我一生坎坷,是克夫的寡婦命,我之前還不信,後來夫君去世,我才信了。”
她說着,還假模假樣地掉了兩滴淚。
皇後聽了,十分心疼,将寶玉的手握在懷中,不住地說道:“你受苦了。”
皇後從恩福宮出來,便直接去了養心殿,也不知說了些什麼,再出來時天已經完全黑了,她乘了轎子回宮去不提。
寶玉這廂翻來覆去不得安眠,心中想道:“皇上皇後這樣大的動靜,想必全後宮都知道了,這樣的架勢,豈能善罷甘休呢?”
她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得想出來個根深蒂固的好法子才好,不然皇上将通靈寶玉的秘密全部騙了去,回頭又要她,這樣她才是真的黔驢技窮了。
她直想得頭都疼了,還是沒能想出萬全之策。她将通靈寶玉取出來,對着它喃喃說道:“你是個寶貝,卻也是個禍害。人人都想得了你呢。”
她對着月光反複看着玉上的幾行小字,又笑道:“要是你能讓皇上面對我的時候就陽痿,那便好了。”說完了,這才覺得自己失言了,還好今晚她已經将碧荷兩人遣到外頭睡去了,無人聽到。
自己真是什麼下策都想得出來,寶玉将通靈寶玉塞進枕頭下,許久才朦胧睡去。
過了幾日,皇上啟程前去南巡,後宮裡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其實本就沒幾個妃嫔,皇上走了,就更冷清了。
寶玉的傷好得差不多了,她開始按捺不住,到處走走,還參加了一次晨起給皇後請安。
宮裡除了皇後,竟然真的隻有吳貴妃和周貴人兩個妃嫔,算上之前獲罪的甄貴嫔,也就隻有三四個人,也不知是這幾個妃子都不讨喜還是怎得,竟然一個有孩子的都沒有。
周貴人時常來看她,聽她說起來宮裡妃嫔少,她悄聲說道:“之前還有一些妃子,隻不過降罪後被處死了。”
不等寶玉問,她便自己叽叽喳喳地說道:“先前的甄貴嫔是悄悄兒給太上皇傳話被降罪的,還有一位柔常在,她現如今一直在長春宮裡被關禁閉,和在冷宮沒有區别。”
寶玉有些理解她為什麼遲遲不得皇上喜愛了,她太能說了……
而且,這些都是後宮秘事,都是可以說的嗎?
皇後見她總是說個不停,經常咳嗽一聲,暗示她消停一會兒,可她就像被班主任抓到偷說話的小學生,過不了幾分鐘,就又恢複原形了。
吳貴妃長着一張厭世臉,狹長的眼睛不怎麼正眼看人,她長得很白淨,頗有古典女子的韻味,每當皇後清嗓子的時候,她都會若有若無地笑笑,再别過頭去,仿佛聽不到周貴人在說些什麼。
“你聽說過柔常在嗎?她是很早很早的時候就跟着皇上的老人了。”給皇後請安之後,周貴人迫不及待地追出來,在寶玉耳畔說道。
“有多早?”寶玉好奇地問。
“特别特别早,大概是在皇上還沒成年的時候就在他身變伺候了。”周貴人笃定地說。
“既然時間這麼久,應當有感情才對,怎麼會好好兒的被關了禁閉呢?”寶玉問。
“哎。”周貴人别過頭去,似乎有些難言之隐,但她很快就湊上前來,又說道:“她年紀大了,而且出身不好,怕不是惹了皇上厭煩了。”
“她之前不是正兒八經的側室,隻不過是皇上身邊兒的一個丫鬟。”周貴人切換成氣音,對寶玉說道:“如今她怕是已經有三十歲了,長得也不見得好看,聽說脾氣也很不好。”
“這樣一個人,怎麼會被皇上寵幸,作了妃子呢?”寶玉疑惑道。
周貴人搖頭道:“這個誰也不知道,見過她的人好像隻有被降罪的甄貴嫔。”
“哎,話說回來,皇上什麼時候會将你父親官複原職啊?”周貴人繼續說着,一句話出來,寶玉驚了一跳,慌忙搖頭道:“這種事怎麼能妄自揣測呢?”
她回想片刻,自己方才同周貴人說的這些都挺大逆不道的,頓時有些後怕,好說歹說,還是将周貴人勸回自己宮裡去了。
眼看着陰天了半日,随後便是細細的雪花飄下來,落在地上先是潤濕了一片,随後便冷起來,地上的那點子濕氣成了冰,一夜之間,所有人都将冬日裡的衣服穿上了。
周貴人怕冷,連着幾個時日沒有到處走了,寶玉閑時去了趟内務府,幫着分派了一些過冬的煤炭和冬衣,都是依照宮裡舊例辦事,并沒有一點複雜的地方,宮裡的小太監和宮女對她也是畢恭畢敬,想來應該是李元寶吩咐的。
可除了周貴人,再無人和她多說一點除了宮闱以外的秘事,因此她的消息也就閉塞許多,她又不能大張旗鼓地到處調查,因此隻好按捺下來,小心查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