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是凝聚了血液的雨，這些血液從四面八方來，有林間那些可愛動物的，也有——

亞瑟驚恐地朝莊園望去，他好想長出一對翅膀直飛過去，确定這血雨之中沒有家人的血。

但那裡太遠，天又太暗，根本看不清。

亞瑟的心情低落谷底，像是一夜扁舟，在暴風雨中被打入浪底。

火海不斷蔓延，他眼睜睜看它們朝莊園撲去。還有王耀，身影已經殘留下不多，就連聲音也變得極為微弱。

王耀極力朝亞瑟走去，嘴型像是在說什麼，“亞瑟……亞瑟……聽我說，這都是XXX，你要XXX，必須!@@#$，你可以！相信自己！”

亞瑟不置可否，湊近問道：“什麼？你說什麼？我聽不見！”眼看着王耀也要消失，他着急得直沖過去亂抓。

他的手穿過人影，卻終究是撲了一場空。

而王耀，就算如何不甘，也沒法繼續留在此處。他被靈域嚴重排斥，雖說他本有能力留下，但空間現在極不穩定，他實在擔憂一旦用卝力過猛，空間的崩塌會葬送掉所有，不僅亞瑟，還有靈佩也會遭到破卝壞。

所以他就隻能忍受自己這般消失。

可他這麼一走，難道要亞瑟一人獨自面卝臨靈武暴走？亞瑟若不能壓卝制靈武，那他自己也會永遠被困在這裡。

是的，永遠被困在這裡。

因為王耀即便離開此處，也有辦法從外界控卝制此空間，不讓其被靈武突破。

大不了就是将此地連同亞瑟一并封入靈佩，永世不得出玉。

若問王耀是否下得去手，那到了萬不得已的情況，他自然也……隻能如此。

現在的亞瑟對于他來說，并不會比王港王澳重要。或者說，亞瑟一輩子都不可能有王家兄弟重要。

“什麼！”“什麼？”“什麼！！！”亞瑟問了王耀無數遍，但王耀的聲音越來越微弱，最後，他隻聽見王耀說：“必須控卝制住它，不能承認它，幻覺，幻覺！”

亞瑟十分不明白，但一切已經沒有時間了，王耀終于徹底消失在空間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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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耀在現實中醒來。

偌大的實驗室中卝央，他與亞瑟兩具身卝體跪地而坐，而他現在終于可以活動一番筋骨。

可在那之前，他看着眼前仍就一動不動的亞瑟，擔憂寫在臉上。

化武失敗了，這不可否認。同樣，這也是王耀的失敗。他就不該強行給亞瑟上化武！現在好了，亞瑟被靈武反噬，而他自己也被排擠出來，現在要如何？如果靈武突破空間，王耀就不得不将它連同亞瑟一并封印。

他翻開亞瑟手掌裡的靈佩，卻還不敢觸卝碰。他害怕自己這一碰，靈力便會影響靈佩，使得裡面的空間更加颠倒混亂。

但不碰又要怎麼辦？王耀焦頭爛額。他隻能想到用自己的靈能終止這場化武，隻不過正如之前所說，這樣一來亞瑟的意識也将被永久封在其中，永遠無法再醒來。

永久封印意味着亞瑟将永遠沉睡，再也無法醒來，這與死去又有什麼分别？

王耀的腦海一片混亂，這手他真的能下嗎？

他自己也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失敗本來就是一種可能，如果失敗了，封印的确是最好的方法。”他自言自語，努力壓卝制顫卝動的眼神，要自己平靜下來冷靜思考這件事。

靈武反噬這件事在到目前為止的一百多年時間裡不是沒有，但因為百年間鬥卝争激烈，當時的資料并沒有留下多少。王耀隻知道那一次的靈武反噬不僅讓适格者最終化為灰燼，也讓整個基卝地受到重創，甚至傷及了很多無辜。而那時候靈能還沒有現在的發展，靈能反噬都尚且能造成如此嚴重的後果，就不用說現在如亞瑟這般靈能體量巨大的适格者的反噬了。如果當時能夠封印那名适格者，或許他能留存到今天，留存到能治好他的時代，而在那個時代的無辜者也不用波及。

封印還是有它的好處，不是麼？肉卝體至少還能保留，而在此期間，王耀也會竭盡所能去尋找再次穩定打開空間的辦法，隻要亞瑟的意識還能在空間裡活着……

那就封吧！王耀下定決心。

他翻開彩燕，幻化出一刺長之物，此物逐漸展開，形狀如一人手，這便是彩燕的能力之三：履霜。此手堅卝硬無比，能摧、包壓萬物，尤其是靈物，皆逃不過其包壓。按理說彩燕這等靈武并不能在現實世界中化出，但王耀是個例外。當然他也隻是能維持一段時間而已，超出時間後，他的身卝體便會逐漸透支。

王耀展開履霜的手朝亞瑟握着靈佩的手伸去。隻要将靈佩握住，他的靈能便會包裹靈佩，将其逐漸壓卝制。

他緊盯被亞瑟緊緊卝握住的靈佩，視線之中，目光搜索到了他關節上的老繭。

亞瑟的手在經過王家特訓後就已變得粗糙不堪，再也不是他那雙貴卝族少爺般精緻的手了。

看着這樣的手，王耀思緒萬千，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亞瑟咬牙堅持，拼了命也要挺過那段于他而言簡直是非卝人的特訓時光。亞瑟不知道的是，王耀雖然從未在那段時間出現過，卻對他訓練的哪怕每一個細節都了若指掌。他與王港的打鬧；他在王澳面前聽見自己有未婚妻後的失落；他每天晚上被王港折磨的凄慘模樣；他烈日下又被王港騎在身上的卑微……種種種種，王耀全都看見了。

王耀突然問自己，這樣的亞瑟，憑什麼就沒法在這場化武中挺過來呢？

他知道不是每個人都是超人，每個人也不能盲目相信自己是上天的寵兒。

說到底，沒有靈能，誰都是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