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瑟站在原地,怅然若失,他的一雙翡翠眼睛黯淡無光,低垂着腦袋,死氣沉沉的。
提諾見他如此,一顆心也落了下來。
他走到亞瑟身邊,推一推他,見他不動,又拍一拍他。
“他走了。”他道。
“嗯。”亞瑟有些木讷。
“你……該出去送送他的。”
亞瑟癡卝呆地搖着頭,半晌,說道:“他也沒有問起我。”
提諾苦笑道:“你知道他不是那種人,何況大公子在旁邊呢。”
亞瑟又呆呆地‘嗯’了一聲。
提諾又歎了口氣。
亞瑟忽然道:“提諾,我要去幹活。”
提諾:“啊?”
亞瑟眼睛裡的水潤閃出明亮的光,像是從海裡升出的太陽,“如今我也是錦繡江南的一員了,一名堂堂正正的理療師。那麼,當然要好好卝工卝作。”說着嘴角一勾,是笑了,一點也不勉強。
提諾從亞瑟眼底看去,他看見他沒有騙人,那裡是有希望的,而不是哀怨,不是任何死氣沉沉的東西。隻是他不明白亞瑟為何會有如此轉變,就好像他突然間又充滿了希望。
充滿希望?
什麼希望呢?這個希望從何而來?
亞瑟邁着铿锵的步子朝裡走去,低頭打量自己,皺眉說道:“我看我得換一件衣服了,等一下還要去跟本田菊練習。哎,那我這段時間又是隻有訓練沒有任務嗎?不至于要等到王耀回來我才能出任務吧?”
提諾見他這番模樣,一點兒不像剛還在自我傷感之人,平常得比平常還要平常。他終是不太習慣,說道:“……亞瑟,你也不必這麼勉強自己。”
亞瑟測頭疑惑道:“勉強?我沒有勉強自己。”
提諾:“你……”指一指他剛才靠着的後門,意思是說剛才他靠在那裡時候的傷心,自己可都見到了。
亞瑟笑了,笑得特别優雅,“啊,我知道,我知道人有時候總要有點情緒,是吧?可我也沒說我會沉浸在裡面出不來。”
提諾不解:“你昨晚還難受地說不來送他。”
亞瑟道:“我今天難道送了嗎?”
提諾道:“你沒送。”
亞瑟道:“對,我不送。沒有人有義務送他,他也知道,我為什麼要去送他?”
提諾:“這——”
他正要轉過走廊去,馬上就要離開,他說道:“總有一天,我不會隻止于此的。”聽着不像要得到提諾的回應。
但除了提諾現場沒有第二人,他又是對誰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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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耀走後,亞瑟與提諾吃了午飯,吃飯時提諾什麼也不敢問,他倒并不是害怕亞瑟生氣或者不快,他隻是感覺此時此刻,再要去打擾他的興緻和目标,非要問個明白那也是無用。亞瑟沒有說得清楚,但他在拐角處留下的那句話卻已把什麼都說了。
提諾懂了。
如果這就是亞瑟的選擇,他很樂于接受,并一直奉陪到底。
飯後,兩人就按照各自的行程各奔東西。
提諾需要與自己的直接主管伊麗莎白讨論之後,再綜合她與王耀兩方的意見做好之後的計劃。王耀雖然沒有要求提諾短時間内必須拿出結果,但他受亞瑟激發,隻覺要是不能得出什麼成果,那不僅愧對王耀,也必落于亞瑟之下,這便一股腦認真工作。
他立即喊來13号,給它出示王耀的授權,要它将研發部檢驗組裡,與愛德華和蒂姆.德普兩起案卝件有關的檢驗報告全都收集整理清楚,一旦出具,立馬彙報與他。
他又親自翻閱兩處案卝件的卷宗,逐字逐句地細看,看是否還有别處疑點。
而這段時間,亞瑟也與本田菊試身手去了。
兩人一見面,亞瑟便牢牢記着伊麗莎白的囑咐,想要知道他的靈能招法到底是什麼,便直接詢問本田菊是否比試靈能。本田菊卻搖頭說隻是試一試實際身手。亞瑟心想按着伊麗莎白的說法,即便是實際身手,也會與靈能招法有相似之處,又怕逼卝迫得太緊,本田菊有所察覺,也沒說什麼,便同意了。
到了下午四點,賽倫斯主持理療部的部門會議,商讨接下來的部門目标如何實現,自然也要喊上亞瑟和提諾。
亞瑟的臉色黑沉,身上透着一股怨氣。提諾見他身着一套藍色運動服就來了,頭發也有些亂糟糟灰蓬蓬的,看來是認真與本田打了一場。
提諾站在門口問道:“怎麼樣,亞瑟,下午的活動還快樂嗎?”他見亞瑟這幅态度,那自然一定是輸了,便故意如此調侃。
亞瑟白他一眼,又朝門裡看去,先是問道:“其他人都來了嗎?”見辦公室裡賽倫斯部卝長等倒有幾人在,便提高聲音說道:“我這下午可太快活了,提諾,本來說好了要和本田店長試一試身手呢,他倒是聰明,找了六台機器人來試我。我是真累得夠嗆,他卻隻是坐在一邊……喝咖啡!”
提諾未曾料到是這麼一副光景,一時不知說些什麼,更何況他也沒見亞瑟如此非紳士的舉止——竟是要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抱怨嗎?
亞瑟又道:“這就怪了,他不是我的導師嗎?為什麼都不教我,隻看着我挨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