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抻長了九條脖子去看，九頭雉雞精震驚發現——沒錯！真的是嫦娥仙子！

天庭的嫦娥仙子！

主持了公務員考試大典的嫦娥仙子！

怎麼會這樣？！

十八隻眼睛瞪得幾乎要脫框而出，她當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就自己姐妹三個還不到千年之齡的小妖，怎麼會驚動嫦娥仙子？

人家堂堂天庭上仙，管的不該都是些危及三界的大事嗎？！

仿佛被什麼扼住了雞脖子般，九頭雉雞精深感窒息，倏然張大九張尖喙。

她是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自己何德何能，竟引來了天庭神仙親自出馬！

湊巧的是，牧也與她有相似感受。

在秋涵恭謹請示如何處置璧及其一衆附庸後，她輕蹙起眉，遲疑看向自家娥姐：“雖然确定了她們作過什麼孽，但連她們自己都數不清自己這幾百年間到底害過多少人，恐怕之後還要花費很多時間去搜尋證物。”

“娥姐，你不是還要忙着封神量劫之事？我也不放心離開神廟那麼久，讓靈詝獨自留在太乙身邊……”

目光掃過神情忐忑的一衆狐狸精，她反倒像是更下定了決心，堅定道：“你覺得，如果我們通報天庭，讓他們派遣天兵天将來接手後續事宜，是否得當？”

“我可以保證，必定會約束禹，不叫他借人皇之名為璧求情，違反天條！”

禹定定注視着淚眼漣漣、面露懇求之色的女兒，半晌後，咬咬牙，猛然轉過頭來，一把拽下頭頂竹鬥笠，也鄭重道：“俺好歹也是一個人皇，知曉遵紀守法對三界蒼生的意義。”

“兩位老祖不必擔憂，俺必定不會知法犯法，為難天庭看俺面子對璧網開一面的！”

“做錯了事，就得承擔！”

感受着一側那驟然刺出恨意的眼神，他心裡鈍痛，神情蒼涼，眼泛淚光，本已恢複到青年時期挺拔身姿的脊背亦是不由黯然彎曲了下去。

唯有雙唇緊緊閉合，死命咬着後槽牙，不叫自己說出任何一句反悔的話。

狐族三隻狐狸精盡管早知璧逃脫不了懲罰，可真到了這一刻，還是不禁為她悲哀唏噓。

尤其是塗山深與黃澤，眼也不眨地望過來，提心吊膽到大氣都不敢喘。

隻是她們狐族巫妖大戰後本就有意躲避天庭上神，且璧之所以能受人族供奉還與塗山深的主意脫不開關系……

這等情形下，她們自身尚且要想法子不被牽連進去，又如何敢再多置喙呢？

至于九頭雉雞精與玉石琵琶精，那就更不必說了。

她們附庸璧多年，跟着深恨商朝的璧，自然是沒少吃商朝百姓。

一想到會有天神下凡來捉自己，變回原形的小雞與小琵琶便都止不住地發抖，簡直要來一段雞鳴與琵琶的雜亂合奏了。

然而嫦娥略略沉吟片刻，在衆人喜怒各異的神情中，卻是搖了搖頭：“天庭親自懲處的，多是叛逃罪神，或率衆禍亂三界的萬年大妖。”

“似她這樣隻有千年修為，身邊僅有幾隻小妖，罪孽隻是吃了一些人，雖想颠覆一國江山卻未能成功的……”

微微蹙起了眉頭，她不由歎息：“便是出身人族，我也不得不承認，以她此時隻有食人之孽的情形看，還不夠格被天庭神仙親自審判。”

“說句不好聽的，就連南天門，她們但凡邁進去一步，都是拉低了天庭罪犯們的平均作孽程度。”

“畢竟——，”對迅速反應過來旋即面露薄怒之色的牧無奈一笑，她終于還是說出了那對人族而言殘酷無比的事實，“人族雖是氣運之族，但相比大妖們動辄屠殺盡的億萬生靈與天兵天将，區區幾條人命還是太輕太微不足道了。”

其實莫說其他神仙，就是她自己，為了阻止前世的末法絕境再次降臨，也都沒精力将更多時間花費在查處、懲戒區區一隻食人小妖身上。

至于不将璧押送天庭，又能送去何處麼……

輕輕垂眸，她一時間也犯了難——若在前世，她倒還可以就近尋一尋什麼城隍廟、土地廟的。

城隍與土地鎮守人族城池與鄉野，本就有捉拿妖邪的職責在身。即使法力低微，大不了自己幫他們削了璧的法力便是……

偏偏如今天庭自己都人才匮乏，還等着靠封神量劫補充天神呢，又哪裡多得出人手遣送下界？

就是身負斬妖除魔之職的北極四聖等神，也大多是常年駐守在天庭或北俱蘆洲操練天兵，以防妖族作祟沖擊天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