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流會比賽當天,晴空萬裡,天朗氣清。
京都府立咒術高專内,專為評委準備的房間采光極好,暖洋洋的陽光照得所有人眼睛眯起,不少人臉上都有了睡意。
也難怪評委們昏昏欲睡,畢竟在交流會舉辦之前,幾乎所有人都認為這将是一場壓倒性的、毫無懸念的比賽。
這兩年,東京都立咒術高專人才輩出,甚至有兩位咒術界公認的“最強新星”,不論是體術還是咒力,都不是他人可比。與這樣昂揚發展的學校比起來,京都府立咒術高專就遜色得多,也低調得多。
兩校交流會是近幾十年的固定節目,就算丢臉,就算慘敗,也總要有人咬着牙,硬着頭皮接下來。
賽前,登記處五條悟和夏油傑兩人的名字一出,所有知情人士都搖了搖頭。
既是為毫無看點的比賽,也是為即将顔面大失的東道主。
“唉……也是沒辦法……”
“對啊……對啊……這回……唉……”
京都校的幾位老師垂頭喪氣,結果還沒出來,卻已經想好了賽後安撫鼓勵學生的話術。她們唯一的期待就是,分數的差距不要太過懸殊,不能讓孩子們一蹶不振,以為自己将來毫無出路。
……真是可惡的天才們……
她們的垂頭喪氣,可是在場卻有人如坐針氈,那便是來自東京校的老師,夜蛾正道。
同為教師,他深知培養學生的不易,因而更能體諒同仁的痛苦和不甘。
可他如坐針氈倒不是為此,而是為了——
悟那家夥……為什麼分數一點都沒動?難道說,他是想……把高級咒靈全都聚集到一起,然後用術式一并消滅?
這種事,五條悟那小子絕對做得出來!
可要真是這樣,悟可就要犯衆怒了……想也知道,這種霸道行徑簡直無恥至極!
夜蛾正道端坐在沙發椅内,木着臉,身子格外筆挺,竭力讓自己不去注意身邊的動靜,假裝沉浸于欣賞比賽,無法自拔。
抱怨聲、哀歎聲、譏笑聲……聲聲入耳。
夜蛾正道目不斜視,隻恨自己不是一座缺失五感的雕塑。
在賽前,夜蛾正道特意與兩位“最強”交代許久。
京都府立咒術高專怎麼說也是友好的兄弟學校(雖然國内總共就兩所專業咒術學校),說什麼也不能讓東道主難堪,怎麼着也得手下留情。
風水輪流轉,說不定什麼時候,京都府立咒術高專也會出現與他們比肩甚至更強大的咒術師呢?
夜蛾正道盯着面前大屏幕上,代表五條悟的紅點毫無收獲,一顆為人師表的心,跳動得無比疲憊。
無能就是無能,為什麼不能接受呢?
面對班主任苦口婆心的勸導,五條悟不屑一顧,反唇相譏。
……我上輩子……一定是造了殺孽……這輩子才回來教他們兩個逆反青少年!
場外的評委痛苦自省,場内的五條悟,卻并沒有實施班主任想象中的“惡行”。
他不僅沒有實施惡行,還被别人實施了惡行!
【無下限】術式擋住了古怪女人迅疾猛烈的拳頭,五條悟得意得一挑眉毛,鄙夷的言語還沒來得及出口。
“既然如此……”
伏黑榮美出拳試探出五條悟術式的特殊,眉毛一挑,勾了勾唇角,露出五條悟見到她為止,第一個明顯的笑容。
明明是笑,莫名的寒意卻湧上了五條悟的心頭。他當即想要拉開與這個瘋女人的距離,可是為時已晚——
一把漆黑如墨的鉾破空如電,他來不及呼吸,也來不及逃避,古怪的冷兵器已經飛到身前、眼前,筆直地沖着他的眼睛刺了過來。
躲不掉。
轉瞬即逝的刹那,五條悟隻來得及确認這點。
根本,躲不掉。
聽說,人在性命攸關的時刻,往往會有生前的諸事閃回,也稱之為“走馬燈”。
五條悟此時就是這個感覺。
他幾乎在這個可怕的瞬間裡,想起了前十幾年裡所有的事情。可是那些回憶卻又絲毫不連貫,這一片,那一塊,仿佛正在用這樣的方式來預兆他痛苦的未來……
鉾黝黑發亮的尖端停下了,五條悟的雙眼微顫,長長的雪白睫毛都能觸碰到它,都能夠感受到從它身上傳來的煞氣和冰冷。
與此同時,他也察覺到:無下限術式,被破開了。
伏黑榮美的拳頭再度呼嘯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