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憂又将這監牢的地形細細記了幾遍,不緊不慢地朝出口走去。經過黑暗的過道時,她快速脫下身上的毯子和外衫,從個人空間裡拿出新買的淡黃色布衣換好,手裡抱着毯子,走到門口接受檢查。
看門士兵的目光在解憂身上掃過,粗糙的大手在她身上随意拍了拍,帶着幾分戲谑,并未注意到衣物的變化。
“找到你要找的人了嗎?”他懶洋洋地問道。
解憂鎮定地搖了搖頭,臉上露出失望的表情:
“沒有,看來我得改天再來找找。”她故意壓低了聲音,讓自己的回答聽起來有些含糊不清。
士兵似乎并沒有在意她的回答,隻是又掃了她幾眼,揮揮手讓她離開。解憂心中松了口氣,她趁着監牢門口人多混亂的機會,收起毯子迅速鑽入了人群中,七拐八繞地穿行,甩掉了那兩個尾巴。
若是身懷絕世武功,何至于如此步步驚心。心中對于九陰真經的渴望愈發強烈,無量山玉璧那邊也不可放過。她一路向着城門的方向前行,腳步匆匆。或許重陽宮、天龍寺和桃花島也可以考慮一下,絕情谷倒是沒什麼看頭,隻有情花還有點研究價值。
城門外的空地上,馬市夥計已牽着那匹矮腳馬恭候多時。解憂看着眼前噴鼻跺腳的馬駒,暗想着自己可不能虧待了它——畢竟在本世界能跑幾個地方,多半就全靠這匹白底黑斑、貌不驚人的小馬了。她和夥計簽好合同,結了尾款。對方麻利地收拾好東西:
“您管它叫珍珠就成。”他動作輕柔地拍了拍珍珠的鬃毛,又囑咐了幾點注意事項才依依不舍地離開。解憂牽着珍珠,走到一處灌木叢後隐蔽起來。
此處視野不錯,如果那夥假商人要劫獄,總歸是要想辦法快速出城。那被保護的男子應該身份不凡,自己在這裡蹲守幾日大概也是值得的。
......
“小珍珠啊,你在這等會兒。”解憂喂珍珠吃飽喝足之後将它拴在樹上,心裡大緻列了一下所需物品的清單,懷揣着剩下的六兩多銀子再度進城采購。眼下即将遠行,必要的物資儲備當然不能少。方才的雜貨鋪隻是開胃菜,現在她打算搞點刺激的。
之所以先安頓好珍珠,自然是為了發生什麼意外時能趕緊跑路。她按着方才店小二的說法,找到街道盡頭一間平平無奇的字畫鋪。戰亂四起,昔日文人墨客喜愛的古玩字畫如今卻是無人問津,店裡隻有個看上去已知天命的老翁。
聽見動靜,老翁半阖的眼皮一掀,恍然間有一絲精光閃過,笑容卻是溫和慈祥:
“買字畫啊,小姑娘?”
解憂清了清嗓子道:
“我要買一幅滄海先生的‘立馬昆侖’。”
老翁一雙精光内斂的小眼打量了她一會兒,若有所思。半晌他才慢吞吞地開口道:
“你這樣年輕的女娃娃,居然聽說過老夫的名号。說吧,來幹什麼的。”
解憂不敢怠慢,老老實實地供出了消息來源,報上來意。滄海先生聽到‘醉紅樓的店小二’幾個字時,嘴邊掠過一點若有若無的笑意,眼神也變得柔和起來。解憂借機打起了感情牌:
“小女與家人失散,未曾習得武藝,手邊隻剩下這一點銀兩。亂世之中,隻求自保,還請先生相助。”
“你有這樣的膽識,自保想來是無虞了。”滄海先生側過頭思考了一會兒,轉身慢慢走入内室。解憂不明所以,倒也不敢走開,便在原地候着。
店内有些空曠,隻牆上挂着寥寥數張字畫,櫃台上放了幾個卷軸。解憂凝目看去,最顯眼的便是米芾的《苕溪詩卷》與範寬的《溪山行旅圖》。她心中感歎着南陽城真是卧虎藏龍,靜靜欣賞着這些後世難得一見的珍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