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越氣質本就孤傲似雪。
此刻,她坐在位置上,冷冷掃視衆人,更像是一把直指着衆人的寒劍,壓迫感與挑釁感被拉到滿值。
班上衆人既怒又畏懼。
唯一不怕的是莊景。
莊景家世好,性子傲,向來唯我獨尊,幾乎從來沒人敢當面挑釁他。
他頓時火冒三丈,隻聽碰地一聲,他的右手狠狠砸向身前的鋼琴。
慵懶、閑散之氣盡散。
鋒芒畢露。
莊景轉過頭,神色陰沉沉地瞪着謝清越。
“你算什麼東西,竟敢評價我!”
教室裡的衆人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吓得一抖。
吳老師兩眼一黑,她心疼鋼琴。
謝清越卻面色不變,淡定地迎上莊景的目光。
“不服?那我們來比一場。”
莊景毫不示弱,揚起下巴:“比就比,你要如何比?”
要比麼?
衆人忽然起了看好戲的想法。
他們希望莊景能狠狠地虐謝清越,叫她不敢再狂!
可謝清越冷靜道:“下下個月,學校會舉辦文藝節,到時候,我們就在台上比。”
五中的文藝節并不限制每個班出節目的數量,隻要有人上報之後,能通過學校的篩選,那便能表演節目。
“讓節目組把我們的表演發到網上,由網友定優劣,誰得票多,誰赢,如何?”
下下個月,還早着呢!
好戲看到高潮,忽然時間延後一大段,衆人不滿也不解。
更關鍵的是,謝清越的提議麻煩而又具體,像是提前想好的一樣。
謝清越到底想做什麼?
莊景也是不解,他皺眉,看向氣定神閑的謝清越,他總覺得自己仿佛是鑽入圈套了。
是的,這确實是圈套。
謝清越早料到莊景會不服氣地跟她叫闆。
都是重活過一次的人,自然了解曾同班三年的同學是什麼性格。
把比賽放在下下個月,就意味着,她的故事線也一下子被拉長到兩個月之後。
這兩個月之間,節目組沒法将她踢出局。
第一期節目将在三周後播出,在節目播出的一個多月,足夠她攪個天翻地覆了。
節目組迅速領會到謝清越的意圖。
因為他們的确有将謝清越提出局的意思。
謝清越這才待幾天,就讓台本改了兩次。
她完全不是節目組心裡愚蠢、窮酸的對照組,她聰明、多才多藝,她簡直比班上所有人都要耀眼。
要是謝清越是節目組捧的對象,節目組定然會笑瘋,這太好捧了!
可她偏偏不是。
之後的台本方向得大改,謝清越不能再是對照組,節目組隻能跟着謝清越抛出的劇本方向改,把謝清越改成讨厭、刻薄的反派。
但,一個樣樣頂尖的反派,隻會讓讓觀衆折服。
除非謝清越接下來的比賽失敗。
這樣一來,她就是一個跳腳的小醜。
沒人會喜歡她,隻會譏笑她。
可是節目組不敢賭,這短短幾天,謝清越實在把他們折磨得夠嗆,他們并不知道謝清越是否還留有底牌。
最穩妥的方式便是讓謝清越退出節目錄制,再換一個對照組。
導演趕緊用對講機吩咐攝影師給莊景遞話,讓莊景不要答應。
聽罷,謝清越不由得一笑。
這是衆人第一次見謝清越笑,極輕蔑的一笑。
謝清越笑,因為她明白節目組是在害怕。
她想,上輩子令她整個人生跌入谷底的節目組,也不過如此啊。
隻要她稍稍不藏拙,露出她的一絲光彩,原先恨不得把她釘在攝影機下的節目組,也隻能灰溜溜地把她趕走。
可是,這節目并非是節目組說了算。
導演實在太着急,他一時忽略了莊景是一個極其驕傲的人。
節目組這樣堂而皇之地讓他不要同意,他要真按節目組做了,豈不是在全班面前表明,他莊景就是一個膽小鬼。
于是,原本正猶豫的莊景一口氣應了下來,什麼時間、比賽方式全部都沒提出異議。
全部按照謝清越的計劃。
莊景答應了,節目組哪還敢說不是?
節目組才不敢惹莊家的二少爺。
攝影師隻得讪讪。
導演想,莊家占三分之一的投資,他可以聯合剩下三分之二的金主把謝清越逼走。
他欲打電話,卻聽謝清越繼續朗聲朝全班挑釁道:“就他一個要和我比嗎?其他人都承認自己太弱,是個垃圾麼?”
謝清越冷靜掃視班上衆人。
衆人不敢與她直視,紛紛避開她的視線。
謝清越目光落到趙志傑臉上,趙志傑又氣又惱,他當初就不該嫌棄鋼琴是女生和娘娘腔才學的東西,導緻自己現在連挑戰的機會也沒有。
趙志傑義憤填膺地對宋翩翩道:“翩翩,你鋼琴厲害,你一定要打敗她!”
宋翩翩突然被點名,頓時臉蛋一熱。
她讨厭謝清越說她弱,可她還真有些畏懼。
宋翩翩從小跟着她媽媽一起學鋼琴,還舉辦過個人的鋼琴演奏會。
身邊沒有哪個不是在誇贊她的。
一直以來,她的世界裡,她就是最優秀的女生。
直到見了謝清越,她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