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顯裴回神:“抱歉,那……東園在哪?”
江秋兒看向東面去:“距離家中要三個時辰呢。”
魏顯裴皺眉:“你一個姑娘家在在外邊久住,不好吧。”
江秋兒眨眨眼:“不會呀,京都畫舍裡有不少師兄師姐們也在,那裡是采景好去處。”
魏顯裴注意到她口中的師兄們,心下一緊,還沒問起,就聽到有人喚了江秋兒一聲。
“江師妹?”
來者是一行人五人,三男兩女,皆是衣冠赫奕,文雅從容。
江秋兒站起來,笑着與他們行禮打招呼,魏顯裴雖不認識,出于禮節作揖,不過心中卻在暗中猜測他們是什麼人。
很快,江秋兒就給了他答案:“幾位師兄師姐今日也出來玩呢。”
那兩個姑娘朝江秋兒眨眨眼,意味深長:“我還以為不是你,這才過來看看。”
江秋兒抿笑:“陪曲見城的朋友逛逛京都。”
其中一個黃衫姑娘飽含戲谑:“那就不打擾你啦。”
“好。”江秋兒目送他們幾步,回身與魏顯裴道,“他們就是畫舍的師兄師姐。”
魏顯裴心中有些不爽,不爽江秋兒竟不與這幾個人介紹他,忍着不滿情緒詢問他們是什麼人。
江秋兒将魏顯裴的神色收入眼底,豈會不知他心裡的小九九:“兩位師姐是甯國公府的二郡主和禮部侍郎家的千金,那三位師兄有兩個都是侯府的公子,另一個是翰林院編修。”
魏顯裴心中一熱,隻覺得此行不虛,江秋兒與這些人交好,未來就是與他交好:“四姑娘來京都多久,竟能與這幾位稱師兄妹。”
江秋兒擺手解釋:“隻是在畫舍裡認識的,是給幾位先生面子,我與他們并不很熟。”
魏顯裴卻不相信,要是不熟,他們能特地與她打招呼?不過轉念一想,江秋兒如此謙遜不張揚,更合他味口,一下子就把方才那點不爽給忽略了。
殊不知江秋兒是故意帶他到這來的,畫舍裡多權貴子弟,最喜歡到寸心湖來遊玩,就算今日碰不上,明日也能碰上。
隻要讓魏顯裴覺得江家值得,有利可圖,魏長史那邊便會盡心盡力。
魏顯裴這會兒連折扇打風都往江秋兒方向打去:“這京都我幾年都來不了一次,這段時日就麻煩四姑娘了。”
江秋兒笑道:“我時常采風,在京都還算熟悉,就怕魏公子東西亂跑覺得累人。”
魏顯裴自認爽朗一笑:“你一個姑娘都不覺得累人,我個大男人更不打緊。”
江秋兒忽然問:“魏公子到時候随家父回去?”
這一問,魏顯裴知道自己有戲:“我在京都也有幾個友人,短時間不回去。”
江秋兒也知道這魚算是上鈎了。
遠處的江春兒看他倆竟然越聊越盡興,她自己都不确定江秋兒到底來真的還是在演戲。
半夏安慰:“三姑娘放心,四姑娘不會看上的。”
“可魏顯裴看上秋妹呀,萬一他用了下作手段?”江春兒腦子裡全是亂七八糟的東西了,越想越心慌,“不行不行,一個七葉哪裡夠,小徐也得給我上!”
江春兒一直跟着兩人到申時末,直到魏顯裴把江秋兒送回家,還好魏顯裴算是個“正人君子”,沒對江秋兒動手動腳。
她把江秋兒安撫一頓後,立馬跑去找徐青寄,人還沒靠近武場呢,嗓門就先到了:“小徐!來活了!”
徐青寄此時正在練劍,聽到聲音,收起劍式,去到石桌邊倒了杯水,坐下來邊喝邊聽江春兒把魏顯裴罵了一頓。
等她罵完,他氣息也平穩了,低眉看她:“意思是要我暗中跟着四姑娘?”
江春兒苦惱:“這幾日魏顯裴肯定天天纏着秋妹。”
“好。”徐青寄輕輕點頭。
得了應允,江春兒眯眼笑了笑,下一刻徐青寄把靠在桌邊的劍遞給她。
“嘿,這就陪你練練,我這段時日可努力了。”江春兒一把接過,“話說你練到第幾重了。”
“六。”他瞥了江春兒一眼,“我四歲就開蒙,三姑娘不要灰心。”
江春兒已經灰心了,他們就一歲隻差,怎麼差距這麼大?她不由道:“我覺得你不應該在這裡。”
徐青寄一怔:“應該在哪裡?”
“你不覺得無聊麼?不覺得大材小用了?”江春兒手肘撐着石桌微微後仰,眯眼看院子上方的天際,高天白雲,“去闖江湖呀,林少主隻跟我說了一點點,不過我覺得肯定有很多有意思的事,等秋妹這事過了,咱們去玩玩?”
徐青寄默然,眸子裡有道不明的情緒,往時雖然平靜,卻也是清亮透徹,此刻顯得黯淡,他淡淡開口:“好。”
“聽你這口氣,是不想嗎?”江春兒很想知道他從哪裡來,以前是什麼樣的,但又怕他有難言之隐。
徐青寄搖頭:“自然是三姑娘去哪,我就去哪。”
她再一次一拳打在棉花上,憋不住話,湊過身子小聲問:“小徐,你原是江湖中人麼?”
徐青寄沒有否認,知道這丫頭想問什麼:“雙親病故,家父和江老爺有些緣分,你提到江湖,想起了而已,沒有别的意思。”
“呃……抱歉啊,我還以為……以為……”
“是非恩怨,愛恨糾葛,仇家追殺?”徐青寄一眼就把她看穿,腦瓜子裡一天天的胡思亂想,就是不幹正事,“少去茶館聽那些為錢瞎編亂造的,多讀書勤習武。”
江春兒瞪眼,怎麼還說教上了:“誰叫你那反應,我……哎呀你煩死了,我走了!記得方才我給你說的事!”
她的背影頗有落荒而逃的意味,徐青寄不由得舒開眉眼,隻覺得好笑,心裡因此多了幾分暖意。
他餘光看到地上落了張手帕,彎腰撿起來,放在石桌上以水杯壓好,等江春兒自己回來找,可轉念一想,她手帕多了去了,哪裡會記得這一張,幹脆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