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棋瑞擡手用房卡開門時,緊握了一路的房卡已經将掌心勒得通紅。
陰天的室内昏沉沉的,不及亮着燈的走廊。
江棋瑞先一步進屋,插上房卡,打開玄關燈,而後才退開足夠讓宋思玺進屋的空間。
宋思玺跟進屋,帶上身後門,彎腰将小柯基放到地上。
視線一掃而過鞋架前擺着的三雙拖鞋。
其中一雙明顯是江棋瑞自己穿的,至于另外兩雙……
他聽見江棋瑞聲音:“助理和造型師早上來過。”
宋思玺直起身,看向江棋瑞。
江棋瑞被他這麼一看,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這話裡的解釋意味。
他錯開視線,低頭打開鞋櫃,找出雙新的符合宋思玺尺碼的拖鞋。
vip套房的裝修比起酒店普通房間的裝修要更為家居化一些。
走出玄關是空間不小的客廳。
江棋瑞走向玄關側面的簡易廚房,問宋思玺:“有什麼想喝的嗎?”
宋思玺換上拖鞋往裡走。
“水就可以。”
江棋瑞收回準備打開冰箱的手。
冰箱裡有不少酒水飲料,自然都是酒店準備的。
他從櫥櫃裡拿出一個新杯子,接了杯溫水。
剛将水放到沙發前的茶幾上,口袋裡的手機響了。
拿出手機看一眼來電提醒。
他沒有馬上接起,而是擡眸看了眼剛走到沙發邊的宋思玺。
對上視線,宋思玺主動問:“工作上的事?”
“嗯。”
“你忙吧,不用管我,我在客廳休息會就行。”
江棋瑞思索片刻,到底還是接起了電話。
“嗯,發我郵箱了嗎?好。”
江棋瑞邊接電話邊往卧室走去。
進屋前,他微側過臉,再次看了宋思玺一眼。
男人脫了黑色外套挂在沙發背,簡單的T恤勾勒出鍛煉得當的身形。
他正彎腰抓在咬沙發角的宋如花,并對宋如花發出父愛的關懷。
江棋瑞結束手頭上的急事已經是半個小時後的事情。
客廳有些過分安靜。
如果不是江棋瑞一直在留意這半個小時裡大門是否有被打開過,很難不令人懷疑宋思玺已經走了。
江棋瑞将筆記本放到一旁,起身走出房間。
一進到客廳,便看見仰面躺在沙發上的宋思玺。
合着眼,呼吸很輕。
是睡着了。
江棋瑞腳步一頓。
好一會,他才放輕動作,繼續朝沙發走去。
走近了,他才發現小柯基也蜷在沙發旁睡着了。
難怪客廳這樣安靜。
江棋瑞的視線落回到宋思玺身上。
垂眸盯着宋思玺看了會,确認宋思玺睡熟了,他才緩緩在沙發前蹲下。
抱着膝蓋,近距離、認真地将宋思玺從頭到腳,十年裡的每一寸變化,都收入眼中。
蹲到雙腿發麻,他才終于起身,回房間找了張毯子,輕手輕腳幫宋思玺蓋上。
·
宋思玺醒時屋内一片漆黑。
僅有斜對面小房間透出的微弱昏黃。
那是間小工作室,隔絕開客廳僅一扇推拉的玻璃門。
宋思玺下午進來時掃過一眼,彼時工作室裡空蕩蕩,辦公台面空無一物。
而此刻,着一身白襯衫西裝褲的男人坐在高腳凳上,面前的辦公台上擺着筆記本電腦和一疊有些厚的文件。
打理過的頭發散落絲縷,男人頸間的領帶不見蹤影,原本系到頂的紐扣松了一顆。
他側朝着宋思玺,低頭時淺發垂落,掃在白皙臉頰。
宋思玺自睡夢中初醒,遙遙望着這一幕,畫面隐隐綽綽地疊上深處記憶。
昏黃的小房間拉長成午後窗明幾淨的卧室。
春日暖陽沿窗框入屋。
宋思玺迷糊睜眼,于朦胧中逐漸看清端坐在床邊的少年身影。
少年穿着一件不合身的寬大襯衫,襯衫最頂端的紐扣松了兩顆。
寬大的襯衫衣擺下是一條同樣不合身的寬大短褲,短褲堪堪到膝蓋上方,筆直長腿輕搭在床沿。
他雙手抵在身側,微仰頭,安靜望窗外風景。
偶爾有風入屋,輕撫少年柔軟卷發。
宋思玺看着,緩緩從被子裡伸出手,輕攥住少年白皙手腕。
被拉住的少年瞬間低頭,認真朝他看來。
精緻漂亮的臉撞入宋思玺視野。
少年人柔軟卷發垂落,顔色很淡的唇輕碰,溫聲細語:“阿玺,我吵醒你了嗎?”
宋思玺盯着他,搖頭,問:“怎麼不多睡會?”
少年人很輕地笑了笑,漂亮的眉眼瞬間變得生動:“房間太亮了,我一睜眼,看見窗外海棠花開得很好,困意就沒了。”
“我房間窗前也有棵海棠樹,”少年人又說,“隻是每年春天都開得不怎麼好。”
他輕聲說完,對上宋思玺直勾勾視線,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