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棋瑞悠悠轉醒,入目熟悉又陌生的盎然春景,一時間有些不知今夕何年。
他困倦地半阖着眼看了好一會,才完全清醒過來。
意識到這是哪、現在是什麼時候的瞬間,他一下子坐起身。
餘光瞥見從身上滑落的薄被,他記得他睡着前沒蓋。
宋思玺來過。
摸過手機看了眼時間,竟然已經十點半。
他睡了将近一個小時。
将被子疊回到睡前擺放的位置,江棋瑞下床穿上拖鞋。
起身的瞬間,餘光忽地掃到床頭的遊戲機。
江棋瑞身形一頓。
睡前的記憶湧上腦海。
他……把宋思玺玩到三百多關的遊戲關卡重置了。
江棋瑞拿起遊戲機,想了想,還是沒将遊戲機直接放回儲物櫃裡。
下樓要先跟宋思玺說一下這事,他暫時将遊戲機放到了書桌上。
才下到二樓,就聽見一樓客廳一陣“哒哒哒”的響動。
這動靜人跑不出來。
看來是宋如花醒了。
果不其然,江棋瑞剛拐下一樓樓梯,就被撲得一個踉跄。
“汪!”
小柯基高興地搖着尾巴,繞江棋瑞轉了兩圈,而後咬住江棋瑞褲腳,将他往前拖拽。
“汪汪汪!”
江棋瑞跟着它,被它一路拽到餐桌前。
小柯基原地又蹦又轉,沖桌上的迷你小柯基生日蛋糕“汪汪”,又沖江棋瑞“汪汪”。
江棋瑞被它可愛到,笑着蹲到它面前,擡手摸摸狗腦袋。
“知道了,祝我們小花生日快樂。”
小柯基主動拿腦袋蹭江棋瑞掌心,蹦跶兩圈後,又跑去扒拉桌腳。
江棋瑞剛站起身,就聽見身後響起宋思玺聲音。
“睡醒了?”
江·此刻十分理虧人士·棋瑞身形一頓,緩慢轉身看向債主,思考着招供措辭。
他先應宋思玺:“嗯。”
“昨晚沒睡好嗎?”宋思玺又問。
“睡好”這個詞已經很多年沒出現在江棋瑞的詞典裡了。
甚至非要說,他這幾天,還算是這些年裡睡得比較好的幾天。
他輕搖頭,幹脆借着這個話題往下說供詞。
“我玩了會你的遊戲機,一直通不過關卡,玩困了。”
宋思玺眼底浮上點笑意,明知故問。
“哪款?”
“書桌上方置物架裡的老式數碼遊戲機。”
宋思玺故作回憶,好一會才仿佛想起來般:“哦,那個是容易玩困,玩的哪個遊戲?”
江棋瑞沒有馬上回答。
短暫的兩三秒沉默,他才開口:“青蛙勇士。”
“這款啊,”宋思玺輕點頭,而後語氣自然道,“我上星期才玩過,我記得我好像闖到了三百八十七關?那關是挺難的,我玩了一個星期都沒過去。”
聽到宋思玺說才玩過,甚至連闖關關卡都記得一清二楚,江棋瑞喉頭一緊,更内疚了。
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他深吸一口氣:“宋思玺。”
“嗯?”
“你的青蛙,被我不小心重置關卡了。”
客廳陷入短暫寂靜。
靜得江棋瑞發慌。
他擡眸看向宋思玺,見宋思玺眼神微飄,似是在消化這件事。
江棋瑞内心的愧疚指數直線飙升,他小心開口:“三百八十七關,你玩了多久?”
宋思玺微散的瞳孔重新聚焦,看向江棋瑞:“十來年吧,前面一百關還是過去和你一起玩的。”
江棋瑞試圖消化“十來年”這個時間量詞。
好在宋思玺很快又補充:“不過也不是每天都玩的,畢竟沒那麼多時間,一個月裡也就偶爾拿出來玩個幾次。”
江棋瑞高高懸起的心稍微降下些許。
他想了想,又問:“那你平均過一關大概要花多久時間?”
“嗯……三百關以前還好,稍微花幾個小時就能過去,三百關以後就比較難過了,關卡難度高的,可能要玩好幾個月。”
江棋瑞剛降下來的心又重新懸起。
他想來思去,思來想去,說:“你把遊戲機給我吧,我……盡量幫你玩回去。”
雖然他在27關就已經卡住了。
但很顯然,現在也别無他法。
宋思玺眼底緩緩積聚笑意,壓下睫來藏得深,又故意問江棋瑞。
“你不是不到半個月就要出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