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崔滢璇敲開辦公室門。
“江總,剛收到董事長秘書發來的郵件,讓您四點半出席一場飯局。”
江棋瑞手上動作未停:“和誰?”
崔滢璇報了一連串人名。
都是近幾年發展還不錯企業家族裡的小輩。
江棋瑞給出答複:“知道了,你不用跟我去,我自己開車過去。”
這樣的飯局基本每年都有一次,小輩們也都不是什麼手裡握有多少實權的。
就隻是維系關系走個過場。
崔滢璇應好,将用餐地址提供給江棋瑞後,安靜地退出了辦公室。
四點半,江棋瑞準時離開。
目的地是個偏郊區的小山莊,風景雅緻。
江棋瑞将車鑰匙交給泊車的工作人員,跟着領位員拐進裡間。
他到時,包間裡已經基本坐滿。
整片空間是半開放的。
低矮的窗檐接入後院的小橋流水,氤氲霧氣飄出縷縷幽香。
能坐下十幾人的圓桌已經上了大半菜,但都幾乎沒動過。
開門聲響。
原本四散閑聊的衆人看清進門人是誰,瞬間将重心全都偏到了江棋瑞身上。
一個穿一身銀灰色西裝的男人起身,熱絡拉開身側座位。
“能見小江總一面真是不易,大忙人啊。”
江棋瑞輕點頭,沒過去坐,隻是就近找了個座位坐下。
男人面色一僵。
看着江棋瑞在對面坐下,冷淡卻又不失禮貌地跟周圍人攀談,他又拿起酒杯,重新恢複笑容地走了過去。
他倚到江棋瑞旁邊的座位上,吊兒郎當開口:“小江總貴人多忘事,怕是今天來吃飯,這局裡的一個個姓甚名誰,都不一定知道吧?”
包間裡短暫安靜一瞬。
江棋瑞掀起眼簾,看向說話的人。
一身銀灰色西裝,單邊耳朵上扣了枚寶藍色耳釘,頭發挑染了幾縷。
其實這人的話說的也不算錯,這包間裡的人他的确一個都不認識。
可不認識,不代表對不上人臉,叫不出人名。
他冷了聲音開口:“陳二少有什麼事嗎?”
江棋瑞今天穿的是一套非常常規的西裝,深灰色,衣襟間不見褶皺,領帶也系得工整。
可生得好看的人,即使套條麻袋也依舊漂亮得惹眼。
陳餘寰視線不受控落到江棋瑞那雙琥珀色的眸上。
很标準的美人眼型,瞳孔顔色又淺,冷冰冰看人時,叫人完全移不開眼。
陳餘寰身上那股挑釁勁兒瞬間收得一幹二淨,他一把拿過桌面上的酒瓶,給自己手裡的酒杯倒滿,而後便對江棋瑞笑道。
“我給小江總賠罪,這不是怕小江總記不住我,特意來混個臉熟。”
說完直接将杯裡的酒一飲而盡。
江棋瑞沒承他的意,他卻也不惱了,圍在江棋瑞旁邊就開始添酒夾菜。
飯過半旬,陳餘寰離開包間。
前腳剛走進衛生間,後腳跟進來一個穿深色西裝的男人。
男人戴一副金絲眼鏡,模樣生得還算儒雅,可仔細看眼鏡下那雙眼,看出的卻盡是刻薄。
宋項明走到陳餘寰身側,語氣涼涼開口:“江家現在的主營業務全在國外,剩在宣城那點皮毛生意,犯得着你跟條狗似的上前巴結嗎?”
陳餘寰嗤笑一聲:“你懂個屁。”
宋項明盯着陳餘寰看了會,忽然露出嘲諷的笑:“你别是告訴我,你是看上江棋瑞這個人了。”
“不行嗎?”
陳餘寰摸出根煙來,點上煙,惡劣地吐了口煙霧到宋項明臉上:“你不覺得他太漂亮了嗎?金尊玉貴的小少爺,啧,連指甲蓋都生得比普通人好看。”
宋項明嫌棄地拍開面前的煙霧:“你也知道他是金尊玉貴的少爺,敢把主意打到他身上,到時候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陳餘寰喝不少酒,這會臉上已經有明顯醉意。
他吞雲吐霧:“你怎麼就知道,小少爺不喜歡男人?”
宋項明知道陳餘寰過去和江棋瑞一個高中的,他眸光微閃:“你什麼意思?”
陳餘寰笑看向他:“宋家那個他媽傲得不行的……”
宋項明接上名字:“宋思玺。”
“對,就他。”
說起來,宋思玺本質和他們一樣,都屬富二三代。
可偏偏他們還在花天酒地或是跟家裡同輩鬥個你死我活的時候,宋思玺已經能坐上飯桌跟他們父母輩叫闆。
陳餘寰話糙理不糙,宋思玺是傲,而且還不是明面上的傲。
見了面,他話也能跟你聊,客套也能跟你客套,可字裡行間就是能讓你覺得,你什麼也不是。
偏偏同樣的話聽在他人耳中,不僅不會覺得不對,甚至還會覺得他禮數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