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谷擦了擦汗,有些為難。
他用手拔草其實也不耽誤事,若是有草根拔不出來,用手指摳一摳,也不妨事……
看出他的遲疑,趙榆也不打算強求,但這片荒地不小,有工具不用,是不是不太明智?
趙榆:“周四哥在歇息,鋤頭正空着呢,若是拿來用一用,也能早些将地開出來。”
周谷順着她的視線看向在樹蔭下休息的周青,見他屁/股下正坐着鋤頭,便松了手裡的草,應聲道:“我去找四郎拿,鋤頭還是比手好用。”
趙榆望着他的身影,确定這是個老實人。
自己的兄弟躲懶他不生氣,眼裡隻看得見那柄鋤頭。
趙榆時刻注意那邊,雖沒聽清全部,但那周青一副被打擾的不耐,還是讓她猜到這鋤頭拿的不順。
等趙榆又拔出一小塊地方,周谷終于扛着鋤頭回來了。
趙榆觀察他的神色,一臉喜意,全然不像剛剛被兄弟數落了的模樣。
見此,趙榆也沒多問什麼,隻要能将鋤頭讨來就行。
這鋤頭無論是兩人之間誰用,她都能少拔一些草。
不過,當周谷将鋤頭遞給她的時候,趙榆也沒有推辭。
誰用不是用,多鋤幾鋤頭,就能少曬些太陽。
因擔心鋤頭一會兒就會被拿走,趙榆鋤草的速度盡量放快,鋤頭一下接着一下,揮的很賣力。
直到兩條胳膊酸的厲害,這才放緩了動作。
一直想着鋤頭用不了多長時間,卻不想那周青根本沒有要回去的打算,他坐靠在樹蔭下,享受得很。
趙榆看了眼周老漢,因太過炎熱,他肩上搭着的用來擦汗的布巾已經不知道擠了多少回。
還有旁邊的周谷,不僅嘴唇曬的幹裂,那手也被草片割出血來,為了不耽誤幹活,他随手扯了些草裹住傷口。
趙榆心中默想,那周青不愧是周家的小兒子,偷懶都能光明正大,還不怕被罵。
沒了人和她搶鋤頭,趙榆不再顯得急切,鋤草的動作越發穩當了。
熱氣熏得人發昏,不知不覺間,原本正當空的日頭已經斜了下去。
周谷彎腰了許久,終于是有些受不住了,直起身,深吐了幾口氣。
轉頭,見身邊的人還在不停的鋤着草,忙不好意思地勸道:“快歇歇,這般的熱,萬萬不能熱出毛病來。”
田地裡忙活的人,恨不得所有時間都花在伺候青苗上,天再熱也阻止不了。
既是莊稼漢,在田地裡多留些汗,就當是澆灌苗子了。
然而,雖是這般想,可農漢子們也擔心會被熱氣襲上,暈倒倒還好,就怕壞了身體,不僅要花錢吃藥,家裡勞力也會少一個。
要知道能幹活的壯年漢子關系着家中的生計,少了一個,一家老小都有活不下去的可能。
所以,地裡刨食的人最不惜命,也是最在意命的。
因此,周谷見着趙榆臉上通紅一片,憂心得很。
趙榆也有些受不住,農活她不是沒幹過,隻是像今天這種程度的,屬于超過她的承受能力,還是在饑餓的情況下。
中午喝的一瓢水全變成汗,蒸發了個幹淨,現在她再次感覺到手軟腳軟。
見周家人主動讓她歇一歇,趙榆立即點頭應下。
不到半天,這片荒地已經被清理了大半,趙榆累的沒有多餘感覺,反倒是周谷挺驚奇的。
以為少了四郎這個幫手,這片地他自己要花個兩天左右才能開出來,然而現在瞧着,似乎不用一天這荒地就能翻出來。
一直以為這姑娘該是和小妹周麥一樣,隻能打打下手,活計方面是不能指望的,沒成想這人看着瘦弱,卻是個實幹的。
但因着周麥時不時在做活的時候嚷着要歇息,讓周谷覺得和周麥一般大的趙榆也不能做太重的活。
于是,在他再次彎腰拔草時,好心的勸對方再多歇會兒。
趙榆點了點頭,她氣還沒喘勻,暫時還不想繼續揮鋤頭。
想着還是坐下舒服,左右瞧了瞧,地上又是螞蟻又是爬蟲,前面還沒處理的半人高的草還時不時的振動一下,趙榆就歇了席地而坐的想法。
還是站着安全些。
趙榆杵着鋤頭,站在一旁看周谷一手揪住一把草往外拔,正當她想要轉開目光時,視線一凝。
這草……
沒等她判斷出什麼,就見周谷又一次向草叢裡伸手……
趙榆瞪大眼,禁不住發出一聲驚呼。
“小心!”
周谷被吓住,但因反應慢,沒來得及停下,仍繼續向前伸手。
等他回過神,那黑色的東西已經揚着脖頸,即将咬上他的手指頭。
周谷瞪大眼,黝黑的面上一片驚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