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麥看着又急又氣,大叫道:“哪還有肉?我不管,你不能拿走那麼多!這粥是我娘煮的,必須由我娘分。”
說着,她站起來,探身就要去搶方春梅身前裝滿粥的碗。
方春梅大驚,速度極快地扔掉勺子,端着自己的碗就躲,吼道:“你幹什麼?!”
她兇厲地盯着周麥,要不是周老漢老兩口還在這裡,她恨不得幾巴掌就扇過去。
方春梅:“我吃一碗蛇粥怎麼了,就是吃兩碗也不過分!這蛇可是我家男人弄到手的,爹娘吃了,那是我和周青的孝敬。至于其他人,那是得了我家周青的便宜。”
周麥啞口,面皮憋的通紅,蛇……蛇确實是四哥帶回來的,可,可一家人,蛇肉就該大家一起分,怎麼能她一個人吃這麼多?
周麥轉眼看向周青,想要四哥幫她說話,她是他的小妹,四哥該幫她才是。
可她盯了四哥好一會兒,他都不看過來,隻伸手扯着他媳婦,目光閃躲。
周麥皺眉,見指望不上他,又看向周婆子,期待娘将蛇肉要回來。
周婆子的确很生氣,她老周家還沒分家呢,方春梅就一口一個“我家”,怎麼,周青是她男人,就不是她兒子了?
她一副“家已分”的口吻,吃口蛇肉都是占她便宜,她這是要将老二一家至于何種地步?
周婆子氣的臉上肉直顫,“你是餓死鬼投胎,還是你方家養你二十幾年不給你一塊肉吃,讓你到我周家來搶食吃?”
方春梅在方家留了二十一年,才在前年由媒婆搭線嫁到周家,比周青大了三歲,妻大夫小,當時還被外人稀奇好長時間。
在娘家留那麼多年,對姑娘來說都是丢面子的事,此時周婆子提起,直讓方春梅面上無光,她羞憤的嚷道:“我娘家養我二十來年,那是他們疼我,最後不還是你周家上我家提的親!”
周婆子本意是說方家摳門,舍不得給人吃好的,哪想這方春梅扯到兩家親事上來。
說到親事,周婆子以前還不覺得,現在一想竟感到有些後悔。
确實後悔,取兒媳婦回來,是為了讓老周家多子多福,可結親都快兩年了,這方氏的肚子倒是比在娘家大了一圈,可長的都是肥肉,孩子的□□是一個不見。
不僅生不了孩子,她本人還好吃懶做。
取了這麼個人回來,也是當初瞎了眼了。
果然,留在娘家二十來年都沒人上門結親的,又怎麼會是個好貨色。
想到這,周婆子狠聲後悔道:“要是當時不結這親就好了。”
兒媳婦被婆婆嫌棄,甚至後悔結親,這事可不小,即便方春梅臉皮厚,聽了這話也羞憤難當。
她端着飯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隻能伸手悄悄戳周青餓後背,讓他替自己說話。
周青神情也說不上好,誰家婆娘被人嫌棄,當家男人能笑的出來?
哪怕是親娘說的這話,周青也覺得丢臉。
周青:“娘,春梅都已經進了咱家的門,說這些話豈不是讓她難堪?”
周婆子冷哼一聲,“她怎麼會難堪?不下蛋的母雞叫得咯咯響,我瞧她嗓門也亮,吃口你家的蛇肉,都是我們占便宜。”
“你二哥小妹,還有你二嫂和兩個侄子,真真是心裡頭酸苦,吃頓飯竟然要被說是享弟弟的福。”
周婆子冷眼瞧着周青夫妻倆,“要不然你們兩個做主将家分了算了,就當我和你爹不存在,到時候你大哥三哥回來,估計都要誇你們兩個能耐。”
周青面色一變,不知想到什麼,目光都跟着僵了僵。
方春梅也是白了臉色,原本豁出去的氣勢也跟着一熄,縮着脖子不敢再大嗓門叫嚷。
隻不過還是舍不得手裡的肉粥,“我們也不小氣,蛇肉是我——”原本想說“我家周青”,最後還是改了口,“蛇肉是周青的功勞,我們夫妻倆一人一碗不過分,其餘的粥爹娘看着分了吧。”
這番話說的既委屈又一副大方的模樣。
因着這頓吵,這頓飯是給耽誤了,周家的兩個小的,大牛和二牛兩人,扒着桌子縮着腦袋,盯着桌子中間的肉粥不敢說話。
大牛五歲,站在桌子旁,腦袋轉個不停,一會兒看看肉,一會兒看看吵嘴的幾人。
二牛兩歲,什麼都不懂,被周谷抱在懷裡,餓的咬手指,嘴邊也糊滿口水。
周谷也不知道怎麼吃頓飯就要吵架,明明今晚有肉吃,該高高興興的吃飯才對。
他瞧了瞧爹,見他無聲地坐着,便也不敢多嘴。
自己不會說話,聽着四弟妹好像對他也不滿,若是他無意說了什麼,讓人更生氣,那就不好了。
不過,四弟妹說蛇肉是四郎的功勞?
周谷撓了撓頭,不知道他有沒有聽錯她的意思。
周婆子不是好脾性,看着方氏裝作大方的模樣,她甯願把粥全倒了,也不願意吃她一口。
但想着老頭子和二兒子,幹了半天活,再吵下去,餓的是他們。
還有兩個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