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時候不僅會被發賣,自己也落得個鼻青臉腫,可能還會斷幾塊骨頭。
看了眼對面沒有任何光亮的正屋,趙榆堅持不住地躺倒在床上。
昨晚才經曆的一次正經洗漱,當下她已經沒了這個心思。
趙榆閉上眼,想着睡過去就不會那麼難受,可正是由于饑餓,她不僅睡不着,腦中還胡思亂想個不停。
正當她又想着偷糧食逃進山裡時,屋外傳來腳步聲,輕盈又活潑。
趙榆睜開眼,側頭看向門口。
今晚格外昏暗,沒散去的烏雲即便是黑夜也将天幕蓋的牢牢的,不讓一絲光溜出來。
所以趙榆沒看見扒在門框的腦袋,但由于對方眼睛太亮,她還是輕易對上了。
趙榆:“……誰?”
她不是不害怕,隻是……這人個子實在太矮了些……
屋外回應道:“大牛來喽。”
聽着這童聲,趙榆沒有太意外。
周家就兩個小孩,能跑的這麼輕松活潑的就隻有大一點的孩子了。
趙榆艱難起身,放柔聲音道:“原來是大牛啊,天這麼黑,你怎麼過來了?”
門口攔着防豬的木闆,不算高,但對孩子而言,還是難跨進來。
趙榆走過去,想要将他抱進來,哪想他扭了扭身體,朝她懷裡塞了個布袋子,轉身就跑了。
趙榆忙接過差點掉地上的布袋,張口想讓他别跑,外頭下了雨土地濕滑的很,一不小心就會摔一身泥。
隻是沒等她開口,就聽見“啪”的一聲,不作他想,顯然是已經摔了,還是摔趴在了積水的坑裡。
趙榆一驚,跨過木欄就要過去,然後就見大牛已經先一步被人抱起。
直到大屋的門被關上,她還能隐約聽見周谷憨厚的聲音正哄着大牛,讓他莫哭。
返回小屋,趙榆打開布袋子,雖看不見,但那屬于食物的香氣還是争先恐後的被吸進鼻子裡。
趙榆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捏起數粒吃進嘴裡。
是豆子!
約莫是留的時間有些久,這豆子不脆,還很難嚼。
可趙榆不介意,她又抓起一把塞進嘴裡,艱難的咀嚼幾下,就伸着脖子咽下去。
這些豆子是用火烤出來的,除了焦味,就是附在豆子上的些許柴灰有些卡嗓子。
趙榆一邊大口地吃着,一邊想着這豆子該是周二哥烤出來給孩子磨嘴的,這下倒是便宜她了。
豆子不是很多,抓了幾把過後,隻剩薄薄的一層鋪在布袋底部。
趙榆沒再動這點豆子,得留一些到明日。
胃裡有了東西,總算不再泛着疼,就連入睡都容易不少。
次日,天還未亮,趙榆又被餓醒。
吃的那些豆子隻管上半夜,下半夜她又是一副饑腸辘辘的模樣。
但好在她還殘留着睡意,迷迷糊糊中還能受得住。
摸出一旁的布袋,裡面的豆子夠她抓握兩次。
趙榆帶着豆子去了外頭的水缸邊,打算一邊吃一邊喝水,混個半飽。
幾口豆子混着涼水下肚之後,趙榆将布袋口朝下對着掌心,将裡頭剩下的那七八粒豆子連帶着細小的雜物全倒了下來。
趙榆噘嘴吹了兩下,自認為将幹灰吹幹淨後,仰頭就倒進嘴裡。
嚼了幾下過後,眉頭一皺,臉上立即泛苦。
嘴裡除了被她嚼碎的豆子外,還有一股又臭又腥的蟲子的汁液。
昨晚沒有将布袋子系嚴實,竟讓蟲子給爬進去了!
趙榆張着嘴,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若是吐了,豆子就可惜了,若是不吐,那被她嚼開的蟲子屍體還在她的嘴裡……
趙榆舌頭不受控制的顫了顫,最終還是選擇不吐。
餓肚子的感覺太難受,這口隻要吞下去,就能将她的胃再填塞一個角落。
況且,蟲子……也是肉菜的一種。
想到這裡,她将瓢裡的水全倒進嘴裡,合着嘴裡的蟲子屍體,囫囵地吞咽下去。
然而蟲子雖吞下去了,但嘴裡的怪味還是存在,直到涑了幾次口後,才消停下來。
烏雲依舊未散,遠一些的高山也被濕霧籠罩,一看就是還有一場大雨在蓄力。
方春梅占着雨天不做活省力的借口,再次将趙榆的口糧減下大半,隻留下兩口的粗糧飯給她填填胃,别餓死。
趙榆平靜的将這點食物吃下去,掃了眼面上一片笑意的方春梅,心裡第一次有了惡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