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
周婆子早就回來了,連午食都下肚好一會兒。
她站在堂屋前,神情不好地盯着趙榆居住的屋子,這麼久不見人,她怕不是逃跑了?
周婆子來來回回地走着,誰都能看出她的惱怒。
方春梅縮在竈房裡頭不敢出來,更不敢讓周婆子瞧見她一眼。
在房中躲懶大睡被抓了個正着,周婆子一問趙榆去哪兒了,方春梅迷蒙着,竟比上山采菇子的周婆子還不清楚。
周婆子那個氣呀,若不是周老漢攔着,她恨不得操起掃帚就要打人。
不上山不做活,縮在屋裡恨不得睡死過去,甚至連人都看不住,一問竟說什麼,家裡又不是隻有她方春梅一個人,人跑了憑什麼隻怪她一個,爹不是也在家?
這懶皮子,做錯事還不承認,竟是要将過錯往她公爹頭上推!
周婆子氣得嘴角抖了又抖。
趙榆還未靠近院門就聽見周嬸罵人的聲音,以為她這是在罵自己,瞬間忐忑起來。
在院門外徘徊了好一會兒,就是不敢進去。
這時有雨點落在臉上,趙榆無法,隻能緊着頭皮邁腳進了院子。
對上周婆子銳利的視線,趙榆小心地走近,喚了聲“周嬸”。
周婆子沒應聲,打量了她半響,才如同逼問一般的道:“半天不見人,你去了何地?”
趙榆立即回道:“隻在菜地那邊的山腳轉了轉。”
周婆子掃了眼她身上沾上的泥印子,又看了眼她手上的那團草藤子,加重語氣道:“山裡可不是你能去的,虎豹豺狼哪一個都能将你生吞。”
“若是你當真運道極差的碰上它們,我還得跑一趟縣城去找官爺來救你。”
若趙榆當真在山中遇到危險,找村裡的青壯都比報官管用。
但周婆子偏偏提了要進城找官府。
趙榆哪能聽不懂她的意思。
她心裡清楚這是對方在告誡自己,無論她進山也好,出村也罷,一旦她有逃跑的心思,周家必定會報官。
趙榆無地無房,還被人牙子過了手,身份上隻能算賤籍。
既是賤籍,若敢從買主手裡逃跑,律法就不會放過她。
趙榆深知這點,隻要能在周家活的下去,她必定不會想不開。
趙榆念頭一轉,順着周婆子的話道:“周嬸放心,外頭哪有家裡安全,我必定不敢亂跑的。”
周婆子見她體會到了她的意思,氣勢上收斂不少,瞥了眼她手上提着的東西,不甚在意地問她帶回了什麼。
趙榆連忙從草團裡頭摸出了幾個青紅相間的果子,遞給周婆子。
周婆子見是幾個果子,就更加提不起興趣,但對方都遞過來了,她也就拿起一個看了看。
周婆子:“這是什麼果子?”小小的,圓溜溜的,她還真沒見過。
趙榆也不知道,隻能搖了搖頭。
周婆子見此,直接丢回給她,“你不認識摘回來作甚?别什麼都想嘗嘗,山裡有毒的東西可不止蛇蟲那些,野花野草都能要人命,更别說這些野果了。”
周婆子正要讓她扔了,就見趙榆當着她的面就咬了一口。
趙榆忍着酸澀,一再保證這果子能吃。
周婆子稀奇的瞧了她好幾眼,不認識的果子都敢吃,也不怕被毒死?
被猴子證明過的果子,趙榆當然不擔心有毒,所以她不僅自己吃,還給了旁邊看着果子流口水的大牛,連站在堂屋門口的二牛她都沒忘,親自送過去給他。
周婆子:......看着兩個孫子喜滋滋的接過,她下意識地擡了擡胳膊想要阻止。
但眼瞅着這麼一會兒功夫,趙榆就将果子啃的隻剩一個核,再要阻止就顯得沒必要。
整個果子都下了肚,顯然是沒毒了。
趙榆是真餓了,所以不嫌棄果子酸,吃完一個還想繼續。
而大牛二牛兩個孩子,完全是饞的。
他們可不怕酸,嘴裡的果肉還沒吞下去就又是一口,吃的津津有味。
等将果核也添幹淨後,又期待着望着趙榆。
趙榆:……這不是給你們甜嘴的,這是我的口糧!
雖舍不得,但趙榆不敢拒絕,周嬸就在這看着呢。
于是又摸出兩個來,笑着遞給他們。
周婆子瞧着她一連摸出好幾個,好奇她摘了多少,手上拎着的難不成都是這種果子?
周瑜這才想起來她還采了不少菇子呢。
略一猶豫,還是将菇子全倒了出來,萬一裡頭有能吃的,周嬸可将它們都挑出來。
趙榆擡頭,正要張口讓周婆子給看看哪些能吃,就被打斷。
周婆子一臉震驚地看着地上堆成堆的菇子,嘴巴張了又張,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好半響,她才狀似緩過神來,問道:“這些,你從哪兒采來的?”
“就在菜地那邊的山裡,”趙榆說完,可惜地看着這堆菇子,也不知道這裡頭能吃的有多少,别全是有毒的,那就白費勁了。
周婆子盯着菇子不移眼,“山裡哪個地方?”她問的具體,一副要把地點打探清楚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