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月帶着阿羅鑽了進去,山洞潮濕陰冷,宋朝月的牙齒上下碰撞打了個寒戰。
宋明澤側目,又返回山林裡去尋了幾根幹柴,從懷中掏出火折子,在這荒郊野外點起取暖的篝火。
“阿弟,你說,孟祈會平安嗎?”
宋明澤正往燃起的篝火裡扔着枯掉的松針,好叫這火燃得更旺些。
“阿姐,你能不能關心關心你自己,你看你右腿,都劃破一個口子了。”
口子?宋朝月低頭,這才發現自己右腿鞋襪處已經有血滲了出來,這是何時傷的?
阿羅趕忙從懷中拿出自己的手帕給宋朝月裹上,宋明澤看着自家阿姐,輕輕歎了一口氣,笃定地說:“孟祈就是阿姐一直在等的那個人吧。”
宋朝月垂着的頭輕點了兩下,宋明澤一臉恨鐵不成鋼有些氣憤地說,“我就知道,他與那幅畫像如此相似,當初阿姐嫁去都城,便是為了他!”
篝火烘烤着宋朝月的臉頰,看着木柴噼啪蹦起的火星子,宋朝月心中的恐懼越來越甚。
孟宅外頭圍了如此多的人,而今隻留下了孟祈和孟梁在那處,他們就算是手眼通天,要如何逃得過這為他布下的大網。
她陡然站起,“不行,我得進城去,我不放心。”
她一腔孤勇地往外走,宋明澤在後面一把拉住她,斥道:“你去幹什麼,添亂嗎?”
被這麼一吼,宋朝月的眼淚便落了下來。
她擔心,她擔心孟祈會活不成。
一見阿姐這般模樣,宋明澤隻剩下了無奈。
他回頭對阿羅說:“阿羅你暫且留在此地,我與阿姐進城去瞧瞧。”
姐弟二人下了山,路過一戶人家,宋明澤見到那家院子裡挂着的幾身粗布衣裳,矯捷地翻進去拿了一套男子和女子的。
宋朝月見狀,狠狠拍了一下宋明澤的後背,壓低聲音罵他:“你怎麼偷人家東西。”
宋明澤捂了捂被打得發麻的後背,急忙解釋說:“給錢了給錢了。”
于是乎,兩姐弟換上了這粗布衣裳,各自在林子裡換好出來後,宋明澤見自家阿姐的第一眼差點兒沒笑出聲來。
這麼一張貌美的臉,穿着這麼一身衣裳,實在有些格格不入。
見宋明澤那忍不住笑的樣子,宋朝月就更是心煩,她伸腳踢了一下宋明澤的小腿,要他快走。
兩人走下山林,發現他們所處之地就是山澤城西北邊,走不過半炷香,便能到城門口。
可如今是夜半,城門緊閉,更何況今日之情形,恐怕全城戒嚴,難以出入,他們要如何才能進這城中。
宋朝月縮在牆角,冥思苦想。
宋明澤輕輕打了一個響指,神秘兮兮地叫宋朝月跟着自己來。
他領着宋朝月來到護城河道的出口,宋朝月頓時明白了他的用意,這是要泅水進城。
這對于宋朝月來說并不是什麼難事,她之前在望村之際,總去溪裡遊水。從這護城河裡遊進去,自然是輕而易舉。
宋明澤更是不必說,他一向在外野慣了,泅水于他而言不過是小菜一碟。
姐弟二人毫不猶豫地跳進了這護城河中,因着是人工所築河道,所以并無暗流旋渦,兩人也因此遊得極為順暢。
遊了片刻,他們便穿過了城門,在城門之上護衛看不見的死角上了岸。
經此一事,兩人變得極為狼狽,水從頭頂滴答滴答往下落,若是被人看到,定會以為是兩個水鬼。
渾身濕透,再加上兩股秋風一吹,宋朝月努了努鼻子,想要打噴嚏。
可這時,宋明澤卻突然伸手上來捂住她的鼻子和嘴。
下一瞬,她聽到了堅硬盔甲碰撞的聲音,還聽到那幾個兵士正在尋找孟祈。
他逃走了!
意識到這,宋朝月立馬松了一口氣,可是接下來那幾人的話又叫宋朝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們說,孟祈重傷,跑不遠的。
聲音漸漸遠了,宋朝月對宋明澤使了個眼神,宋明澤松開了捂着自家阿姐的嘴。
“咱們先去玉娘家中。”宋朝月說道。
而今他們一身濕漉漉,每走一步都是水痕,先去尋玉娘住在附近的玉娘,再想辦法尋孟祈。
宋明澤看見自家阿姐眼中流出的堅毅,佩服于她此刻的冷靜。
一路躲着尋找孟祈的士兵,姐弟二人躲躲跑跑終于到了玉娘家門外。
可他們卻不敢叩響玉娘家的門,生怕驚擾到别人引起注意。
宋朝月拍了拍宋明澤的手臂,“你蹲下,我踩你的肩膀翻上去。”
如此要緊關頭,宋明澤也不敢再有任何不滿,他乖乖蹲下,撐着宋朝月爬上了院牆,自己三兩步再翻過去,接過自家阿姐。
宋朝月穩穩落到了玉娘家院中。
本以為她應當已經睡着,誰知竟見屋内點着燈。
怎的如此晚都還未睡覺?
帶着疑惑,宋朝月輕輕叩了玉娘家亮着燈的屋門,裡面原本還有低低的說話聲在此刻驟然停住。
她再敲,小聲對裡面說:“玉娘,是我,阿月。”
她聽見裡面又有了動靜,門被打開,是玉娘開的門,她正想同玉娘說什麼,卻看到裡面的榻上躺着一個如血人,那是……孟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