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祈站在她身後,還想問一句話,卻遲遲問不出口。
宋朝月扭頭看他一眼,說道:“如若無事,我便先回去休息了。”
門打開,複又關上,秋風習習,窗外的桂花已快落盡。
出了孟祈的屋子,宋朝月驟然減慢了步子。
她在院中踱步,擡頭看,天上沒有一顆星星閃爍。
夜正靜谧,到處都靜悄悄的。
宋朝月站在院中楓樹下,方才還一切如常,驟然間許許多多的紅色楓葉開始簌簌往下掉。
此刻并無風吹過啊?
宋朝月狐疑着擡頭往上看,便見一蒙着面,着一身夜行服的人正站在樹杈之上,想要往下跳。
宋朝月吓住了,還以為是家裡進了賊,邊跑着要大聲喊。
那賊人一下從樹上跳下,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宋朝月的嘴。
宋朝月說不出話,隻能掙紮着嗚咽。
“阿姐!阿姐!是我,你别喊!”
宋朝月聽見熟悉的聲音,恐懼地回頭看,見到宋明澤那張臉,反手一巴掌拍在他的手臂上。
“你是不是有病,大晚上的穿成這麼個樣子從外面翻進來。”宋朝月的心仍止不住狂跳,她用手指狠戳了兩下宋明澤的眉心,心說着弟弟什麼時候才能懂事。
大半夜出門,穿成這個樣子,不知道又去何處鬼混了。
“阿姐,我累了,先回去睡了,今夜之事,可得替我保密哦!”
他踮着腳悄悄回了自己房中,宋朝月站在原地,輕啧一聲,也回了房。
翌日天還未亮,孟梁便牽來了兩匹馬,這一次,孟祈真的是要走了。
宋朝月被宋母喚了許久,這才從床上起來。
她的眼睛經過昨夜,倒是不腫了,隻是眼眶四周的烏紫還在,落在那張白嫩的臉上,着實顯眼。
宋母也起得早,臨時知道孟祈今晨便得诏要走,忙不疊給他與孟梁做了一頓簡便的早飯。
孟祈本不欲麻煩宋母,可對方實在是個熱心腸,最終沒能捱過,主仆二人用完早飯這才上路。
“這些時日多有叨擾,多謝宋大人與夫人的照顧,孟某便就此告辭。”
兩人翻身上馬,宋家四口站在門口,目送孟祈離開。
一溜煙兒,這兩人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宋朝月盯着街巷盡頭,見孟祈背影逐漸縮小,對方好像回頭看了一眼。
就是這一個小小的動作,叫宋朝月分外熟悉,她似乎在哪裡見過這樣的場景。
不過任由她如何絞盡腦汁去想,卻仍搜尋不到那段記憶。
人走了,也不知何年何月才得以再見。
她雙目空空,怅然若失。
在一旁的宋明澤見阿姐這心都快飛走的模樣,撇了下嘴,輕拍一下她的肩頭,說:“阿姐,我帶你去跑馬可好?”
知道阿弟的好意,宋朝月也想做些别的事情轉移注意,未曾多加思考便同意。
宋家隻有一匹馬,宋明澤又去他朋友家中借了一匹。
兩人騎着馬,悠哉悠哉往城南走去。
城南有一條北上去都城的官道,孟祈他們回笙歌便需得走這條路。
不過宋朝月可不能像他們那般跑得如此之快,她的騎術并不精湛,隻能騎着馬慢慢前行。
宋明澤也不着急,就這般陪着阿姐慢悠悠地走。
走在山林之中,看着漫山秋意,宋朝月的心情好了不少。
“阿弟,你看那處,有一整片跟家中一樣的紅楓诶!”宋朝月指着不遠處的山頭說道。
那一片紅楓像是一片着了火,燒過後,明年春天而又重生。
沿途之景甚美,走出半個時辰後,姐弟二人卻見到了大煞風景的之事。
兩三個十多歲的少年正推搡着一個瞧來比他們還要小上許多的男孩。
宋朝月想來見不得這樣的事情,她朝旁邊的宋明澤使了個眼色,然後其立馬心領神會。
“喂!你們幾個臭小子,怎麼欺負人呢!”
那幾個欺負人的少年回頭見宋明澤掏出了腰間的鞭子,又一副氣勢洶洶的模樣,立馬收了手鑽進了旁邊的樹林裡。
宋朝月翻身下馬,走到被欺負的小男孩跟前,拍了拍他身上的塵土,溫柔地問說:“小朋友,怎麼了?你身上有沒有哪兒受傷啊?”
這約莫七八歲的小男孩看了宋朝月一眼,慌忙跑上旁邊的馬車。
過了許久,馬車夫才匆匆跑回來,絲毫不知道方才發生了何事。
宋明澤踢了一下馬肚走到阿姐身邊,“阿姐,咱們走吧。”
宋朝月仍不放心地看着那輛馬車,心說這馬車夫當真是不盡興,将這麼小一個孩子丢在這兒那麼久,還被這周圍鄉野裡的人給欺負了去。
她不知道的是,今日所救這個衣着尋常的孩子,有着怎樣複雜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