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這一路寒霜的,肯定是都沒停歇過,換馬不換人的過來的。
隻是,再一琢磨,怎麼有點不對味兒。
這兩個配合倒是打得好。一個管殺不管埋,幹完大事拍拍屁股就走,另一個接了手,轉身一遞,活兒就成了他的了。
他該着誰的了?!
這就又成了他的作業了?
沈青臉上一本正經,心裡罵罵咧咧,早把朱令儀和謝玉樹兩個給罵成厚臉皮了。
隻是他也明白,這活兒他不幹還不行。
東明縣那麼偏僻的犄角旮旯的,全縣的一年的稅收加起來都未必有山賊窩裡藏的多,能有什麼值得山賊專程守在哪裡打劫的?
靠着打劫東明縣這條道進出的财物,呵呵,都不用官府圍剿,山賊早餓死投胎幾回了。
唉,他不願意細想,卻不得不想啊。
***
沈青少不得先把自己身邊的親信一個個再腦子裡反複琢磨,一時沒有結果,還是回到後衙,待屏退所有人後,在被窩裡跟夫人嘀嘀咕咕說一說。
這個世上,要說還有誰能讓他深信不疑,必然是夫人了。
别看他夫人平時愛吃個飛醋,但大事兒上頭腦子還是很拎得清的,有時候他自己陷在廬山中,反倒是夫人一針見血指出問題所在。
今日也是這般。
沈夫人一邊聽,一邊嫌棄地摸摸丈夫肚子上有點發肥的肉肉。
當初認識他的時候那身形,少說六塊腹肌,挺拔的像顆青松,哪像現在,頭發越來越少,腦門上越來越光亮,提拔的身軀漸漸開始勒出一圈肚子。。。。。。
沈青說完,見夫人沒言語,不由道:“怎麼不說話?”
沈夫人拍拍他臉頰,“說了你不愛聽。”
“明天開始,老爺你還是跟着吉祥兩個練一個時辰功夫吧,不求你撿起來多少,至少把這肚子給我整回去。”
說完,沈夫人哼了哼鼻子,“當初咱們可是說好的,我是你的,你也是我的,别的先不說,你這身材實在不像樣。”
“嘿,咱不是說正事兒麼?怎麼想起來說這個?”沈青略略有些尴尬,不由自主地往回吸吸肚子。
雖然老夫老妻了,被嫌棄還是有些不大好意思的。
“對我來說,你的身材好不好也是正事兒。你先答應再說。”沈夫人在丈夫腰上捏起一塊肉,稍稍一擰。
“哎哎哎,答應,答應,别擰,求夫人饒命。”沈青疼得立馬深吸一口氣,身闆都挺直了許多。
這還差不多。
沈夫人美滋滋地收了收,又安撫地拍拍丈夫胸口,往起坐了坐,道:“你這事兒啊,我聽出點意思來。”
“哦,請夫人給為夫說說?”沈老爺殷勤地把靠枕給夫人墊在後背,讓她舒服些。
“老爺,你有沒有統計過,這些年報案的,被山賊打劫的人有多少?損失的财物大緻多少?”
沈夫人從小跟着母親祖母學習管家,對有些庶務很有經驗,說起來很有細節。
她扳着指頭,“你看啊,三郎說賊窩裡有幾十箱金銀珠玉,光金子都幾箱子,我問你老爺,就說咱們府城一般人家,有幾個家裡有金子的?那些戴着金首飾,珍珠玉石的,都是什麼人家?”
“别說一個犄角旮旯裡的縣城,就是府城,我一年好歹春夏秋冬都辦一場賞花宴,夫人女眷們的首飾,說起來,拿的出手的反複戴的也就那麼幾樣,誰要是添了件金花簪子都恨不得立馬招搖招搖,我怎麼不知道還有好幾十箱的金銀珠玉首飾被掖着藏着甚至别打劫了都沒提的?”
沈青已經明白夫人潛在的意思了,他點點頭,道:“據說那些首飾多數都被拆了,金子銀子都單獨攏在一處,珍珠玉石單獨攏在一處。”
“那老爺想過沒,山賊為什麼不嫌麻煩,特地還拆了首飾?
可真新鮮,我聽說過不少打劫的事兒,這種特地拆了的還第一次聽說。
拆了幹嘛?是想熔了重鑄,還是不想讓人認出花樣?”
沈青是審過不少案子,看過許多卷宗的,當即道:“就是拆了。。。那些打首飾的商号也應該留有特殊印記。查一查,還是能找出首飾的來路的。”
“山賊首飾都知道拆了,難道會不知道有特殊印記?一個人的腦子總不能一時好使,一時不好使的吧。”
沈夫人嗤一聲,“既然能通信報,肯定有人識字的,不過,會識字可不一定有見識。”
“對了,老爺,等那個什麼朱大俠來了府城,你一定得告訴我,我要見識見識這位高人。我啊,設宴款待朱大俠,我跟你說,不少女眷都聽說過她,都想認識呢。”
***
朱令儀自然是不知道有人惦記款待她。
她跟謝老大秘密商量了大半個晚上,第二天就把事兒都丢給他,招呼自己的人浩浩蕩蕩出發了。
隻是旗杆上的人頭被謝老大給收走了。
畢竟這玩意得拿去官府認繳,滴瀝當啷地挂着走路算怎麼回事兒,萬一吓到人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