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惠梅的狀态好多了,不僅容光煥發,還有閑工夫置辦一場投資者相看日活動。
她生病的那段時間,除了白妮提着一些無關緊要的花和水果來寒暄,病房裡外隻剩史爾傑女朋友鞍前馬後。别說白亦行從未出現,就連媒體的影子也找不到一隻。沈惠梅看着aSun股價并沒有因為她的病情而受到波動,她看了眼正忙裡忙外的史爾傑女朋友,忽然有點搞不明白白亦行的動機了。
會場内外群英荟萃,連史爾傑女朋友也一改往日清減的苦兮兮面容,換身粉紅西服套裝,半束起金發,塗了唇彩上了妝,倒是很有生氣。
她對沈惠梅說:“沈姐姐,名單上的人都來了。”
沈惠梅沖她一笑,還貼心地幫她整理領口規整的絲巾,歪了歪頭道:“她白亦行越是想整死我,我偏不讓她得逞。”
史爾傑女朋友乖乖地聽着她的話,回應一個微笑。這場活動邀約了aSun所有可能潛在的投資者、合作夥伴以及長期持有aSun股份的投資者們,還不辭辛苦把遠在另個洋高盛的對手都請來了,就是沒有邀請新市金融領頭羊白亦行。
沈惠梅理了理她的頭發,稱贊:“這次活動,你辦得特别漂亮!”
沈惠梅病了沒兩天,就讓史爾傑女朋友迅速組建一支反收購團隊,意欲向所有觊觎aSun的小偷宣告:她沈惠梅電子酵母的稱呼不是白來的,誰要是妄想吞了拆了aSun,她勢必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沈惠梅精神抖擻地站在台子上,向底下男男女女們,如數家珍般,展示aSun的業務前景,創新計劃和強大的用戶基礎。她看着那些人眼中不自覺投來的信心目光,氣勢更加磅礴。
光彩照人,掌聲雷動,沈惠梅的演講漸入佳境。她向全世界各地的投資者和合作夥伴們詳細地介紹aSun的用戶活躍度,增長率和交易數據,以此證明aSun永遠是升起的太陽,而他們這些人,白亦行也好,中國的某軟件也好,永遠隻能依托在太陽光照下存活。
好霸道好偉大的發言,沈惠梅還讓史爾傑女朋友邀請了些草根企業家,同大衆分享他們創業的故事。而這些講故事的人,都是靠着aSun平台才成功的,借着聲情并茂,試圖用情感渲染鍊接投資者們,不僅讓大家覺得aSun是提供交易的港灣,更是注重買賣雙方用戶感受的愛人!
話音剛落,一陣尖銳的掌聲響起,衆人舉着酒杯回頭去瞧,隻見那女人身材高挑,穿着一襲黑色西裝短裙,底下是一雙黑色長筒高跟,氣勢逼人,絲毫不輸在場所有男女。
衆人目光再往上移,白亦行帶着淺淺笑意的撲克臉,領着她身邊那個西裝革履,神情淡漠的男人,緩緩朝人群中央前進。兩人像斬着風浪,連女人半束起的黑長微卷秀發都朝外揚了揚。
适逢侍應生端着香槟托盤呆愣地看着,成祖順手撿起兩杯香槟,遞一杯到她手裡。
白亦行捏着香槟直勾勾注視着台子上的沈惠梅,站定在台下,沖人舉杯莞爾一笑,順帶誇贊一句:“新市真是藏龍卧虎,咱們沈總太高瞻遠矚了!”
台子上的光影射在沈惠梅的眼睛裡,褐色瞳仁縮了縮,彎下去的唇角又不動聲色揚起來,換來台下諸位,響徹展會的掌聲,紛紛附和感歎沈惠梅和aSun敏銳遠大的目标。
她以aSun的成長性和用戶粘性為自己築起最強最堅硬的護城河,并且召集了全市乃至國外最頂尖的營銷機構和公共團隊,為aSun保駕護航。如此,便可快速恢複市場對aSun的投資熱情,試圖讓aSun的股票價格再垂死掙紮一下,翻上兩翻,進而導緻收購成本劇增,逼退所有像高盛和蜂堡這樣妄想侵吞她們公司的人。
為此還特地‘遺漏’白亦行,并予以狠狠警告。
費盡心思,一舉兩得,獵物反噬,沈惠梅真是好手段,不愧是電子酵母,自己身體和家裡都快燒焦了,還能抽出心思:打算花點小錢辦點大事。白亦行笑道:“沈總真是厲害。我白亦行佩服得五體投地,這樣周全的計劃還得是像您這樣馳騁市場的老人才能做得到,我們真是得向您好好學習。”
沈惠梅心裡白眼都翻上天了,顧着媒體的燈光,臉上挂着标準的笑容,挑眉道:“像白總這樣有自知之明的年輕人不多了。不過這圈裡的事就這麼點内容,哦,我忘了,你得先有本事進來,進來之後還得花上許多時間去了解,畢竟不實踐很難得真知。白總,成先生,會展日雖然比不上青年峰會,但小而精,來都來了,就好好逛逛吧。”
沈惠梅朝着史爾傑女朋友招了招手,吩咐:“帶着白總和成先生好好轉轉。”
白亦行冷漠地看她迎來送客,淺笑吟吟。成祖捏着杯子往她香槟杯子上碰一碰,“想什麼呢?”
白亦行盯着那個方向啟唇:“想怎麼殺了她。”
成祖一口酒剛下咽,差點卡在嗓子眼,他咳嗽一聲,旁邊還站着史爾傑女朋友,她對此不明所以,沖兩人笑道:“白總,成助,不然我帶你們去看看aSun,好好了解一番,買賣不成仁義在,說不定将來也免不了業務上的交流。”
白亦行回看她一眼,挑眉道:“你比她脾氣好多了。”
成祖忍俊不禁地笑了笑。
白亦行瞪他一眼,成祖收斂三分。
史爾傑女朋友看着溫溫潤潤,一旦介紹起aSun多年來的成就,尤其是史爾傑還是無名之輩時,他為她做的那些幼稚又充滿愛意的事情,女人眼睛裡閃着的光都能蓋過她今天衣服的顔色。期間她還提到aSun最初的初衷就是為了讓更多人像她一樣,從aSun找尋到自己心愛之物,一個木偶娃娃也好,一枚珍藏已久的郵票也好,aSun能像充滿能量的太陽,溫暖每一個入駐的用戶。
白亦行看她從展櫃裡拿出一個醜了吧唧的搞怪娃娃,寶貝似地向自己描述這個娃娃發源地,時間點以及背後的故事。兩人耐心地聽完這些溫暖的故事,成祖問了句:“你有沒有覺得這個娃娃很眼熟?”
白亦行從女人手裡接過仔細瞧了瞧,除了長得像小醜,沒什麼特别的,要是擱床頭半夜不得吓個半死。忽地,木偶娃娃在她手中歪七扭八跳起舞,一張笑臉張嘴對她唱歌,弄得白亦行大驚失色,腳後跟往後挪了好些步,又将娃娃扔到成祖懷中,男人這才笑着關掉娃娃後背的開關鍵。
她鎮定幾秒,不經意間瞥見不遠處的男人,正一臉壞笑地将娃娃放進展櫃。成祖剛對上她無語的眼神,片刻白亦行佯裝冷靜地轉身,背對男人,嘴唇一抿,嘴角揚了揚。史爾傑女朋友全部看在眼裡,于是她笑着問白亦行:“所以如果是你,你會允許别人把aSun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