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亦行思忖,又問:“你要把電腦拿到外面去修?”
後邊的白妮欲言又止,兩人進入辦公室,成祖習慣性帶上門,白亦行看着他的臉小聲确定:“你電腦真壞啦?”
成祖看她一臉認真,點了點她的額頭,“有點事,等我搞清楚會告訴你。”
不多時,成祖從高盛出來,按約定時間到達指定地址。
那人也很守時,隔着窗子一眼認出成祖的車。
天福宮?
四下裡都是香客,往來絡繹不絕,成祖撥通那人電話,目光在人群中搜尋,那人接起,“往東廟來,水龍吟殿。”
嗓音渾厚沉着,想不起在哪聽過,但又很熟悉,成祖腦子裡一一過過Finance的員工。
推門而入,裡頭一個老和尚正和背對着的那人在下棋。
老和尚同成祖問候,便出去。
成祖徑直落座在他對面,才看清臉,有些意外:“原來是雲所長。”
雲維德笑了笑,給他倒了一杯茶水,成祖沒喝。
他笑說:“成先生,好久不見。”
成祖有些不明所以,笑着問:“過了快大半年,雲所長這是想起來要抓我了?”
雲維德開門見山:“我抓你做什麼,我想同你合作還來不及。”
成祖自我調侃:“我一個普通小市民,總不過是為生活奔波,努力在新市紮穩腳跟。不敢說有多大能耐去協作警察局。”
雲維德喝了口茶水,看他一眼,“小市民?你說得也對。”
“你在新市的确是個小市民,但你傍上白家大小姐之後,可就是高盛掌權人了。”
成祖看向棋盤,老和尚這局棋注定要輸,便從善如流:“我同白小姐是舊友,雲所長說話可要掂量清楚,不好叫一小姑娘吃了悶虧,這不成了以老欺小,以權壓人。傳出去對您的名聲也不大好聽。”
雲維德放下茶杯,看了眼外邊上香的老婆婆,猝不及防炮打隔山牛,皮笑肉不笑道:“真不愧是高盛的總助啊。隻可惜我孤家寡人一個,很羨慕成先生和白大小姐的情誼。成先生如此費心,還特地将幾十年前的老案子翻出來問。幸好檔案未消,否則成先生真是白跑一趟。”
成祖盯着他,白紀中意外死亡案件涉及三國,當時新市和墨西哥方主要協助美國辦案,那會成宗身體和精神狀況差到極緻,整個人瘋瘋癫癫,屎尿不控,還惡意傷人,美方考慮到這點,也怕他再度遭受打擊,并未将真實情況告知。
不知是否出于愧疚,兩兄弟最終在美方庇護下健康安全地長大了。
等他當上檢察官之後,曾試圖重啟案件,卻被告知以墨方毒品泛濫已久,連他們政府都淪為喪犬為借口,不予批準。
他心裡很清楚,這是一場必輸的官司,因為美方不會蹚這趟渾水。
那時的成祖非常無奈,直到布萊恩利用林思維做中間人,遊說各個國家主權基金負責人,通過政治斂财,又借美方和新市多個金融大機構洗錢,他才有借口重新回到新市。
來到她身邊。
成祖不死心,隻要紀望把檔案給他看一眼,果不其然,結案與美方如出一轍。
而按白亦行做事的個性,不達目的絕不善罷甘休,怎會不懷疑白紀中的死。
要麼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要麼她根本沒有恢複記憶。
前者他知,後者他也極其确定。
因此他心裡更加斷定白紀中的死絕沒有那麼簡單。
成祖看對手的黑車早已壓境,直逼中宮,紅帥危在旦夕。而紅方僅剩幾子,局勢岌岌可危。
他不動聲色撿起卒子輕輕落下,“将軍。”
“我和白小姐因緣分相識,這話就算雲所長當面說給她聽也沒關系。”
縱觀全局,那枚看似無用的小卒,直插腹地之後,逼得黑車不得不回援。
雲維德看向扭轉乾坤的棋局,感歎:“妙啊。”
“所以雲所長不如有話直說。”
“我果然沒找錯人。”雲維德迅速調整手中的棋子,“年末議選,隻要白家肯多多支持我,日後咱們官場,商場都是一家親。”
雲維德将一個袋子推到他腳邊,裡面厚實的一摞紙,成祖掃了眼,他意味深長:“這些内容我相信白小姐一定非常感興趣。”
說來說去,雲維德當他先頭講得話都是耳旁風了。成祖拿出來,象征性地翻了翻,皺眉變臉:“你這是竊取高盛機密文件,就不怕吃官司。”
雲維德笑笑:“比起我這小小所長吃官司,高盛卻出大醜,那才叫難堪。”
“哪怕我這官司真吃上了。她是商,我是官,到最後,你想想誰的損失更小,誰得赢面又更大?”雲維德慢條斯理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朝着窗外嗆人的香燭,不耐煩地扇了扇,“跟女人,我不敢把話說重了,免得她傷心。”
成祖拾起棋子輕點中宮,望向這廟堂聖潔之地,神明睥睨天下人,個個衣衫整潔,儀表堂堂,其所求其心念均超越自身能力之外,他好笑地說:“确實,好女人就别讓她傷心了。”
“将死。”他說。
落子無悔,棋局勝負已定。
成祖收線,外面立即沖進來幾個壯漢,束着雲維德手腳,将腦袋摁在棋盤上,棋子當即散落一地。
“你敢綁架我?!”雲維德唾沫星子噴出來。
成祖沒有回答,反而不緊不慢将那杯涼了的茶水,倒在他腳邊,戲谑地笑道:“我可沒有這個本事。”
“備份在哪裡?!”其中一個壯漢粗着嗓子問,又去擰他的胳膊向後折,雲維德發出慘叫,外邊的香客朝這邊望過來,廟裡打掃的師傅見怪不怪:“福宗老爺正在為其化解痛苦。”
香客們也沒當回事,立時散開。
漢子往雲維德嘴裡塞了一團布,堵住他的嘴。
漢子擡起巴掌甩在他腦袋上:“我再問你一次,備份在哪裡!!”
雲維德嗚嗚咽咽,嘴角滲血,巴掌再次落下,他一顆牙都被打得掉在棋盤上。他疼得惱火又無可奈何,在第三個巴掌掉下之際,他說了備份的具體位置。
話畢,雲維德被打暈,漢子們給他戴上口罩,左右開弓架着人往停車場方向去。
漢子們先開車走了,後面跟着一輛黑車,車窗搖下,成祖笑說:“白老先生好。”
“你就是成祖?”白尊華瞧了他一眼,打開車門,“上來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