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金家夫妻也拉着金秀不讓她胡鬧:“在人前這樣哭鬧是幹什麼?我們還不是為了你好!”
金秀掙脫兩人,哭着質問道:“為了我?還是為了你們?為了哥哥?誰家嫁女兒要十二兩銀子的彩禮!你們根本一點也沒為我想過!”
今後就算有願意出十二兩銀子彩禮的人家,除了去富豪人家做妾,她嫁到普通人家會受婆家多少埋怨,她自己會多麼愧疚難以立足,他們根本就沒有想過!隻想着将她“賣”個好價錢!
看着他們剛來時,還笑得明媚的姑娘,現在因為偏心的爹娘,被逼到這副絕境,哭得這樣可憐,本來就有些喜歡金秀的田貴,頭腦一熱大聲道:“我娶她!”
王氏聽到兒子竟然說出如此大話,當下扯了兒子嘴裡罵道:“家裡哪有那麼多的錢當彩禮,你昏了頭了?當銀錢是天上掉下來的?”
說着就拉着田貴要走。
田貴不走,定在原地,王氏拉不動,對着一旁的田有成怒道:“你站着幹什麼,拉着你兒子走啊!”
旁邊陪王氏他們來的顧氏看着眼前的場景愣住了,她沒想到好好的一場相看竟然變成了這樣。
但田有成不去拉田貴,隻道:“讓他自己做決定!”
王氏要被這父子倆氣死了,沒得及說話卻被田貴的聲音打斷。
在金家人都驚訝地看過來後,田貴道:“不過,她出嫁後,你們得和她斷絕關系,當作沒有這個女兒,不再同她來往!更不能向她索要任何東西銀錢!”
金家夫妻倆當然不會不同意,他們這個女兒是個能幹的,他們還指望她養老呢!怎麼能舍去這個女兒!
這話金家夫妻倆人沒說出來,說出來會被人笑掉大牙。
大部分人為什麼對兒子偏心一些,是因為大家要讓兒子養老,可這兩人倒好,又要賣女兒還要讓她養老,合着好處都讓他們兒子占了,壞處都是女兒的呗,不知道還以為金秀不是他們親生的呢。
金來聽到田貴願意出十二兩的彩禮,看在錢的份上,聽了他的話也不惱,隻笑着上前拍着田貴肩膀道:
“大侄子,你看啊,秀兒是她娘懷胎十月辛苦生下來的,哪有讓子女同爹娘斷絕關系的?這不是有違倫理嗎?”
老實人田貴這會兒也冷笑起來:“那還有不顧女兒幸福堅決多要彩禮的爹娘呢,我幫助她脫離吸血家人,怎麼就有違人倫了?”
田貴聲音不小,且金秀剛才哭訴的聲音也不小,又皆此刻都站在院子裡,周圍鄰裡聽到聲音,隔着低矮的牆頭,紛紛探出頭來看熱鬧。
金來和錢氏見狀紅了臉,他們可不想讓人看笑話,遂陪着笑臉對田貴道:“好侄兒,我們知道你是好孩子,咱們進屋再商量商量,别讓人瞧了笑話不是。”說着意有所指地看向周圍。
田貴早看到了,頭一昂道:“我不怕,我又沒做虧心事,不怕人看!”
這下讓金來和錢氏犯難了,不搭理田家吧,這田家兒子說了要出他們要的彩禮,搭理吧,這田貴就站在院子裡說,讓周圍鄰裡都聽了去,他們以後怎麼出門?
左右為難之間,夫妻倆想到那十二兩銀子,一狠心選擇了依着田貴,畢竟得了實在的好處最重要。
讓人說幾句閑話沒什麼大不了的。
王氏看這兩口子臉都不要了,那貪婪的模樣,自家與其結親還能有好事?
說什麼也不能答應!
當下拉着田貴就要走,“你有那口氣許諾,爹娘可沒那力氣掙下那麼多的錢。”
見費了全部力氣也拉不動田貴,王氏氣地使勁拍了自家兒子一掌道:“你不要你爹娘妹妹活了?将錢都給了别人家,自家欠下外債累死累活幫人家過好日子,你昏了頭了?”
田貴聞言堅定要救金秀脫離苦海的心動搖了。
隻因一個初次見面的姑娘就搭上一直愛自己的家人,值得嗎?
毫無疑問,隻要不是失智之人都知道該怎麼選。
愧疚地看眼金秀,田貴不說話了。
金秀本以為田貴能救她脫離苦海,可看到田貴表情她知道不可能了。
整個人脫力般的跌坐在地上,滿臉絕望。
這一會兒的時間對她打擊太大了,一個原本以為幸福的家轉瞬間變成了地獄般的存在。
金家夫妻慌了,好不容易逮着願意出彩禮的人,不能讓到嘴的鴨子飛了啊!
腦中快速盤算,金來笑道:“嫂子别着急,萬事好商量嗎?事都是商量着成的嘛。”
咬咬牙,金來道:“這樣吧,我們吃些虧,彩禮給十一兩算了。”說出這話,他心都在滴血,那是一兩銀子啊,夠他花好一段時候了!
王氏本以為金家夫妻倆會良心發現,等聽到金來說的吃虧之類的話當即冷笑出聲,不再搭理這倆貪得無厭的人,拉着田貴就走。
田貴看一眼金秀最終還是随着他娘走了。
畢竟才第一次見面的姑娘,剛才也是看她可憐,沖動之下說出了那番話,之後被王氏的質問拉回了理智。
如果是他一人,還好說,大不了以後苦一些,但是他有家人,之後需要奉養父母,明擺着跟金家結親肯定要帶累他爹娘,所以田貴艱難且容易地做出了選擇。
艱難的是抛下可憐的金秀,容易的是在爹娘家人和陌生人中還是很好做出選擇的。
走出金家的院門,外面站着不少人,七嘴八舌指指點點地說着什麼,王氏之前生着氣沒注意,冷不防看到這麼多人,被吓了一跳。
人們也不防王氏幾人突然出來,尴尬笑笑,讓出一條道來讓王氏他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