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已是臘月十四,春雨年貨卻幾乎沒做,索性家裡沒親戚長輩,人少,做好吃食,打掃好屋院也盡夠了。
至于交好的田家,春雨打算送些點心。
送點心面上好看,裡子也好吃,還能送人,再好不過了。
一大早在看過一遍點心後,春雨就坐下做過年穿的新衣裳,梁思源則是在竈屋洗之前買回來的下水。
衣裳不繡花,雖要做的精緻些,但也不費事,春雨看着手下快要做好的一件,嘴角微揚。
第一件是給姚瑜做的,小娃子身量小,做起來很快。
這時外面突然傳來王氏的聲音,春雨放下衣裳,起身去看。
推開門就見王氏已走到門邊,春雨疑惑道:“嬸子今日沒去賣綠豆粉?”
往日裡上午是見不到王氏的,一早就去鎮上賣綠豆粉,得中午才回來。
邊說邊将王氏迎進屋裡。
王氏笑道:“這不臘月的都快要過半了嘛,前幾日狠賣了幾天,就從今日起停了生意,明日要回娘家幫我娘去掃塵,順便再做些過年的吃食,再忙活完自家也就到過年了。”
王老太太在女兒家住了一段時間不想連累女兒,還是要回去,不得已王氏将她娘送了回去,還跟她哥好生說了一番,這才懸着一半心回來,隻是之後還是隔三岔五或是自個兒或是讓田貴和香草去看看,才能安心些。
現在的王氏的生意很是不錯,春雨沒空去縣城賣綠豆粉,王氏偶爾在鎮上賣完還會去縣城去。
這小半年來,着實是賺了不少,人都吃的白白胖胖有精神。
王氏坐下炕沿上,笑眯眯道:“順便回去娘家看有沒有合适的女娃給貴兒讨來做媳婦兒。”現在她的頭一樁心事就是田貴的親事,眼看兒女都到年紀了,田貴娶了親才好給香草相看。
之前忙于生意,當然也沒有遇到合适的,田貴的親事就一直耽擱着。
雖然之前金家那件事讓王氏氣個不輕,田貴也頹喪了一陣子。但人總要向前看,天下好女娃多的是!
家裡現在賺了錢,能出的起一份厚厚的彩禮,兒子田貴人品更是沒有說不好的,不愁沒有好女娃來配。
說到讨媳婦,春雨也想起金家來了,“田嬸子,那金家姑娘找到合适人家了沒有?”
王氏一聽來了精神,當初她自覺誠意滿滿地去相看,卻被人當冤大頭敲詐,回來後沒幾天就傳出田家一副窮酸樣還去肖想别人家的好閨女,這能是誰傳出來的,當然是金家!
把王氏氣了個仰倒,既然你不仁義也别怪我說出你是個什麼真面目了,當即就将金家要十幾兩銀子的彩禮說了出去。
一時間金家名聲也臭了,當初被他家坑害的人家現在也紛紛出來說自家當初被金家耍的事。
至于從前為什麼不說,是因為金家當時碰上的還是比較正分的人家,且金家一直話裡話外的說拿不出彩禮是他們不行,讓這些人家都覺得是自己家窮,還去想不該想的,這才不好意思說出口。
有了王氏開頭,那些同樣遭遇且還賠進去許多禮品的人家也反應過來,知道自己是被耍了,紛紛叫嚷起來。
也是因為不甘,也是因為真的好奇,金家究竟要将女兒嫁去哪等人家裡,所以王氏之後雖忙于生意,但也不忘打聽鄰村金家那邊的情況,她倒要看看誰家舍得出那麼多彩禮娶她家女兒。
王氏一拍腿,一臉興然道:“當然沒找到了!能找到就算奇事了!除非給富戶去當妾,但那樣金家還怎麼拿捏住富戶老爺?不是人家說什麼就是什麼,還怎麼繼續從人身上榨油呢。”
見王氏一副十分激動的模樣,春雨心下暗想,看來當初在金家不愉快的經曆給王氏留下了心病,對金家沒甚個好印象。
王氏說完這事,又道:“我來是要買些點心回去,明日帶去給我娘嘗嘗,老人家牙口不太好,吃些酥軟的點心正合适。”
“田嬸子要點心,讓香草說一聲就是了,哪還用忙忙地再跑一趟。”
王氏沒回話,想要說什麼,卻又停住,似是有些開不了口,頓了一下,王氏還是說了:
“春雨,你也别嫌嬸子多事,你平日裡親近我,又教做綠豆粉,現在這家裡過的好日子,都是多虧了你,所以我想着有事能提醒提醒你也是好的,你們年輕,許多事不曾經過,我多吃了幾十年鹹鹽,有些事見得多些,當然我說的也可能不是都對……”
春雨忙道:“田嬸子,我知道您肯定是為我好,我不會腦子糊塗想岔的。”
既然春雨說了不介意,本就是直性子的王氏也就不憋着直說了。
“我這不是聽香草回家說,臘月裡你要請做工的這幾十号人吃飯嗎?說是還要割肉?那丫頭你也知道,隻顧着自己高興自己吃,我聽到後就想着來提醒你,别像秋日裡蓋房那般實誠,買那許多肉給人家吃了,上次你窮着自個兒,給工人們吃的好,後來村裡都傳你是個有錢手松的,要是再碰上那壞心人,見你真這樣,還不給人說嘴欺負的借口?”
“你要是向村裡人割肉做宴席,二三十斤肉是盡夠了,誰家還能讓她飽吃一頓肉的,她們自家過年都不知道吃不吃肉呢,你這樣行事算是好東家了,别覺得寒酸過意不去。“
春雨确實打算再好好吃一頓,一來也是犒勞做點心的女工們這幾月以來的辛勞,二是以此來鼓勵大家明年努力做活。
但卻沒想到王氏說的這些。
之前蓋完房,因吃的太好,村裡人當新鮮事很是說了一陣,她也聽了幾耳朵,當時想着以後得低調行事,大家什麼樣,她就什麼樣,不要再開特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