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胖婆子叉着腰,以超大的嗓門将場面鎮了下來,“這兒這麼多做工的人都說了是五文的工錢,你還鬧什麼鬧?!難道是想訛人?!還有這些幫腔的,你們拿了她什麼好處,跟來這兒鬧?!”
“我們是看不慣有錢人這麼欺負人!”
人群裡一個個子不高,卻渾身結實,有些賊眉鼠眼的男子高聲回嗆道。
“你倒說說我們怎麼欺負人了?”梁思源冷着臉問道。
這人眼睛滴溜一轉,看了看周圍的人群,又打量了梁思源一眼才強作高聲回道:“你們少給人工錢還不是欺負人?”
他其實還想說隻雇傭女人,說是做點心,誰知道整日裡幹什麼,讓這群女人變得不聽話了,他連媳婦都沒了!但最後還是沒敢說出口,怕人們笑話他跑了媳婦兒。
……話又轉了回來,春雨他們說的話這群人是根本聽都不聽。
人群裡有人應和着,其中幾個婆子因為對兒媳婦不好,兒媳婦在春雨這裡賺了錢上交,受不了還被婆婆磋磨,和丈夫一商量就分了家,這些人不反省自己,都覺得是在春雨這兒學壞了,果然女人做生意就是不安家室。
春雨被氣笑了,“我說了沒有多給,所有人都是這樣的!我說了不信,找來證人也不信,難道你們說的就是對的?!”
這下将一群人都說了個啞口無言。
兩方僵持不下,鄭氏見情勢不偏向自己,哭鬧道:“你們就是吞了我們的工錢,你們賠給我們!”
梁思源冷笑一聲:“我們已經證明了并沒有少發工錢,而你們卻揪着不放,既然這樣,我們以後也不敢再用這樣愛鬧事不講理的人家,今年新開工,你兩個女兒别來了!”
梁思源話落,正打算再哭的鄭氏呆住了。
雖然她想讓春雨吐出吞了她家的另一半錢,順便能再多要點就更好了,但她沒想過要讓王香蘭姐妹丢掉營生。
不是說她為了姐妹倆好,而是如果春雨不用她們,她一月三百文的錢就沒了!甚至可能是六百文!
顧不得再哭鬧,忙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土,陪笑道:“别,别!我們香蘭綠柳和你們那麼好,怎麼能随便就不用她們了呢,既然你們說是誤會,那可能就是誤會,本來我想着在你家做工的人說的話假不了,既然現在說清了是誤會,我就沒什麼說的了。”
說完拉着一旁不明所以的王富貴回了家。
留下一群呆愣的人,默默看她夫妻倆走了。
他們走了,他們怎麼辦啊……
春雨和梁思源站在大門口,和剛才還叫嚣着的一群人,大眼瞪小眼,場面一時靜悄悄的,空氣中彌漫着尴尬。
不知是誰嘀咕了一聲要回家吃飯,這群人忙借着這個借口,快速溜了……速度之快見所未見。
剛才還吵得氣勢洶洶,春雨以為還要鬧很長時間,沒想到這群人這麼輕易就散了。
“這樣就完了?他們就這麼罷休了?”
梁思源肅着一張臉往回走,“不然呢?你還想有什麼?”
春雨本是想活躍一下氣氛,沒想到梁思源突然生起氣來。
一晃神,見梁思源已經走到院子裡,忙快步跟上去,但見梁思源一臉嚴肅的模樣,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
回到屋裡,梁思源見春雨一臉單純的樣子,歎口氣道:“你之後找個由頭将明面上的工錢改回來吧。”
“為什麼?我這麼做是有原因的!”春雨不解。
“我知道!但人不能爛好心,你為綠柳她們好,可你出了事怎麼辦?今天她們後娘是忌憚你不用綠柳她們做工,自己拿不到錢,要是哪天不在你這兒做工且不懷好意的人拿到工錢表面和實際不一樣的證據,以此來诋毀你怎麼辦?你有沒有想過?人肯定是要經曆一些苦難的,而你幫不了所有人。”
而你幫不了任何人!
梁思源最後一句話像是一記鐵錘狠狠砸到春雨心上。
春雨一時呆愣着不知該說什麼。
姚瑜被姐姐叮囑不要出去,就在自個兒屋裡帶着妹妹寫字,在聽到春雨和梁思源回來的聲音,忙帶着春芽去看。
進屋卻發現他們之間氣氛有些不對勁,有眼色地乖乖地站在一旁,悄悄看着兩人,不敢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