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低自尊越弱小的東西越需要靠拉踩比他弱的東西找到存在感,遇到稍微有些實力的人就蔫了。
網吧裡剛剛還吵鬧拉扯呐喊助威的一群人偃旗息鼓了般,人人都躲得老遠,避之不及,剛剛還和黃毛勾肩搭背的男的們如鳥獸般散盡,盡顯趨炎附勢的嘴臉。
謝筠将黃毛雙手一扭,揪踹出了門。
網吧旁邊就是個被砸壞了的攝像頭,年久失修又被雨水浸泡。
謝筠揍人的時候發狠,往小肚子上踹,卻不留外傷痕迹,是那種陰冷的狠,睫毛輕輕顫抖着,下颌線緊繃眼神卻黑亮漫不經心,像是夜色裡蟄伏狩獵的野獸,又純又野,任誰看了這副皮囊都禁不住為兩種極緻的欲心顫。
“謝筠,謝筠,停一下!别打了!”熟悉的聲線從巷口追出來。
最後狠狠踹了幾腳,謝筠擡頭,對上追出來的顧長安。
她的烏黑長發在剛剛被推搡得有些散亂,卻絲毫難掩其風姿,杏眸泛着水光,有種破碎的美感。
但是在看到他時,那雙漂亮的杏眸裡一閃而過的驚慌。
那種神态謝筠太熟悉了,仿佛回到港城,他那十九年的人間歲月,人人避之不及,是嫌惡與唾棄的懼怕遠離,像是在厭惡一條撿食垃圾的惡犬,甯願踹兩腳都不想讓它吃自己倒在家門口的剩飯。
而此時,她站在不遠處,也用那般的眼神看他。
謝筠頓了下,随即彎起唇角,漆黑的眼眸裡戾氣滾滾,帶着一絲自甘落寞的自嘲。
他早就預料。
野犬習以為常,街角的垃圾堆泔水桶在夜深人靜才是他的去處,渾身的鬃毛每天都是濕漉漉的,分不清是泔水還是流血撕咬争鬥留下的傷疤血水。
即便他半路殺出碾走撕咬瘋撲小孩子的家犬,也會被追過來的大人拳打腳踢,不分青紅皂白笃定是他傷了人。
反正無論如何,都是他的錯。
顧長安追過來時,少年擡眸定定的看了她一眼。
那樣漆黑狠戾的眼眸,濃眉低壓着,卻仿佛袒露了無盡的傷口給她看。
那麼受傷的眼神。
兇狠又委屈。
氣勢洶洶,卻又,讓她心狠狠被揪了一下。
謝筠看了一眼,收回踩在黃毛胸口上的腳,轉身就走,寬闊背影融進正午濃陰下。
“謝筠,等下我。”顧長安反應過來,急急叫嚷着追過去。
謝筠身高腿長,走起路來自然快,長腿一邁走出二裡地去,遠遠聽到身後顧長安焦急的叫喊,他睫毛顫抖了下,佯裝聽不見,依舊悶着頭往前走,腳步卻幾不可聞地慢了些。
正午陽光晃眼,熱風裹挾着撲過來。
“謝筠你等等——嗚.......”後面追趕了半路的叫喊聲忽然偃旗息鼓,伴随着小小的驚呼聲。
謝筠身形頓了下,腳步卻沒停,自顧自地往前走。
蟬鳴聲聒噪吵得他心慌,這條路比任何時候都要安靜,那追随了一路的嗓音就此銷聲匿迹。
他煩悶異常地伸手用力扯拽了下領口,“啧”了聲,腳步停下。
身後空蕩蕩的。
他眉頭攢起。
剛剛那一聲,不會是摔了吧?
真特麼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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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長安追得急,誰知少年越走越快,她心急沒來得及仔細看路,一腳踩在石頭上,絆了一跤。
腳踝處傳來劇痛讓她跌坐在地上站不起來。
謝筠過來就看到這麼一幕。
少女裙擺散落在地上,低垂着頭,陽光仿佛蜂蜜色的糖漿将她層層包裹住,烏黑柔軟的長發抖落光澤,與周遭灰撲撲的環境格外不符,像是誤入塵世的仙子。
少年漆黑眼眸靜靜注視着,宛如瘋狗撕咬前的捕獵。
真漂亮啊。
像是他小時候喜歡捉住蝴蝶,再一一撕爛它們的翅膀,看着它們痛苦掙紮而死。
漂亮的讓人想要毀掉。
反正不是屬于他的東西。
顧長安正低頭撩起裙擺,細眉蹙緊,斂下眼睫低頭檢查腳踝的傷勢,粉唇微張着,小聲呼吸。
真是副生怕自己疼的嬌氣樣兒,就是不知道為什麼在他面前那麼倔。
謝筠一腳踩在她垂落在地上的裙擺上,手臂垂着慢悠悠蹲下來。
他的氣息湊近得猝不及防,顧長安肩膀一顫,受驚的兔子般,擡起泛紅的漂亮眼睛瞪着他,察覺到面前蹲了個男人的影子,根本來不及看是誰就吓得想挪走,卻不料裙擺被那人踩住,往前蠕動幾下,跑不掉,被籠罩在屬于他的陰影下,慌了神。
這片本就治安不好,之前出過□□案,最後也因為監控年久失修,怎麼也查不出端倪,不了了之。
“喂。”謝筠挑眉,隻覺得她這樣好笑,他湊近些,伸手碰下人肩膀想提醒她一下。
冷不丁,少女倏然扭過身來,看都不看,對着謝筠湊過來的方向狠狠一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