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我擋下一刀又一刀的人是汪洋女士。
我們私下的關系不好。
圍觀那麼多人裡,她赤手空拳,明明有無數個理由袖手旁邊,卻義無反顧沖了上來。
我劉貝貝,實名舉報xx公司高管高理明借用職位權利,逼迫我與其發生關系,并保留我的隐私照片數張威脅,甚至用未蓋章的實習證明來要挾我。
躺在地上的人,曾經是我,今天是她。
後面還有無數個她們,之前也有無數個她們。
勇敢在乎心底,沉默就是縱容。
一個歹徒,可以洗劫一車精明的壯漢,但無法打敗一群無畏的女子。
性騷擾暴力與職業無關。
暴力就是犯罪,沒有任何借口。
躺在地上的人,未來就是圍觀的人。
——劉貝貝
汪洋因為刀刀傷及要害,多種器官受傷衰竭。
危機生命的傷勢,她一聲沒叫,一秒沒有猶豫。
纖弱的身子爆發了驚人的力量般,無人能撼動。
劉貝貝受重傷被送往醫院,在接受後續治療醒來後,第一時間提供了所有證據。
發聲的不僅僅是她,還有相繼站出來的女孩實名舉報提供證據。
□□爺爺講,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當無數顆星火彙聚之時,任醜惡任黑暗,都不足以覆滅其之勢。
随着調查深入,江栩禮所在的公司數名高管被罷職。
外面的陽光清澈剔透似琥珀,顧長安低着頭,用勺子輕輕攪動着,聽着江栩禮講,仿佛思緒被帶着,看到了那個紮着羊角辮的女孩子。
“我趕到醫院的時候,她還沒走。”江栩禮雙手交握抵在胸前,“她帶着呼吸罩,說不了話,就那麼認真的看着我。”
他無法形容那種眼神,仿佛要徹底記住什麼,看一眼少一眼,生怕忘記。
像是暴雪裡的燈火,冰涼的雪粒子與狂風都無法讓其熄滅。
病房裡擠滿了人,她唯獨認真的看着他,仔仔細細,舍不得,用目光描摹了一遍又一遍。
然後,安靜地閉上了眼。
“平常說起什麼話來,聒噪得叽叽喳喳跟隻小麻雀似人,走的卻這麼安靜。”
“如果我再能早一秒趕到就好了。”
可惜他之前在前廳敬酒,等到聽到響動時再跟着過去,上前制止住那人時,汪洋後背已經被鮮血浸染透。
江栩禮說完,深深呼吸一口氣,那溫和的眼眸滿是哀傷,仿佛要從什麼情緒裡掙脫出來才能開口說話。
顧長安認真的看着他,靜靜的,不說話,耐心的等他從情緒裡緩過來。
“後來,我在走廊上遇到她的母父,她的母親說,汪洋曾經在小時候問過,什麼時候她才能在不給别的小朋友糖果和布娃娃的時候他們也來願意找她玩。”
“她走的那天,沒有禮物和糖果,愛她的人全來了。”
直到離開,江栩禮的背影融進門外潑天蓋地的陽光裡,像是浸泡在金色池塘裡一棵死樹。
那個溫潤彬彬,眼裡有光的男生似乎被遺忘在了生命線中,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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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長安最近的狀态持續興緻不高,加上軍訓期間輔導員做的事情多,需要開會和統計各種表格,協調宿舍處理新生關系磨合,忙到連軸轉,根本沒空休息。
汪洋這件事在她心裡開了道細小的口子似得,看不出來,但是一想到這件事就隐隐作痛。
軍訓結束那天,她們暫代軍訓輔導員一職的時間結束,去階梯教室開會發了一些牛奶水果筆記本等東西,散會出來的時候正巧看到汪洋的母父來學校辦理手續順便把汪洋留在宿舍沒帶走的東西收拾走。
明顯可見人至中年就生出滿頭銀絲。
回到宿舍的時候,許夏竹正在化妝打扮,見到顧長安回來。沒精打采地往椅子上一坐。
她湊過來:“長安,我們去玩密室狼人殺,還缺人,你有一會兒有時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