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的房間裡,謝筠洗完澡出來時,牆壁上投影着電視劇,他瞥了眼,是一個沒看過的偶像劇。
顧長安抱着遙控器,裙擺皺褶在腰間堆疊,大腿中間夾着一袋打開的黃瓜味薯片,細伶仃的手指邊從袋子裡拿薯片吃,邊正目不轉睛的看着。
床邊的一個滾動式的零食架子,上面各種零食都是按照顧長安的口味搜羅來的。
謝筠目光捕捉着她泛粉的腳後,一晃一晃的,與他深藍色的床單形成鮮明的對比。
工作室有個叫魏一的男生,今年研究生畢業,
在工作室一衆男生中,魏一算是最獨特的,别的男生收集女明星海報,二次元漫畫少女圖紙,唯獨魏一,無論桌面屏保還是卧室牆壁上,貼的全是貓。
魏一自己也養貓,兩隻布偶一隻金漸層,養在自己房間,偶爾抱出來時也寶貝的不行,别人不能碰一下。
雙十一他們搶鍵盤鼠标steam遊戲全套,唯獨魏一搶貓糧貓罐頭貓砂貓條。
有人嘲笑魏一是個貓奴,把貓當成他女朋友了都。
直到現在,謝筠看着床上枕着靠枕的人,才明白那種囤夠了小貓咪愛吃的貓罐頭看着她如此放松而惬意的滿足感與快樂。
這種感覺很奇妙,仿佛樹與種子,蝴蝶與花蕊,曠野山谷的風與月光。
由她的快樂,他得到更大的歡樂。
狼崽子眼睫顫了下,有些擔心破壞這溫馨和諧的一幕,他站在原地不敢動。
驟然響起某天午後,他們午睡醒了下樓來,看到魏一還在餐桌邊上,維持着之前的坐姿,一動不動。
湊近看,才發現,魏一腿上那隻金漸層仰着頭睡,露出柔軟的毛絨絨的肚皮,粉嫩的小爪子攤開,毫無防備的睡顔極其可愛,小腦袋都懸擠在魏一腿間的縫隙裡。
當時謝筠不懂,他覺得為了一隻貓維持姿勢在餐桌邊坐了一中午實在是傻透了,現在看來,他才是那個不懂其意的人。
-
許家
許夏竹是被許泊楓提溜回家的,真的是被提溜着領子上車又提溜着領子拎回家。
家裡的阿姨早就做好了飯,許母焦急等待半晌,看了新聞知道外面大雪封路,又不好打電話催孩子們。
好不容易等到許泊楓的電話,卻又說許夏竹丢了,讓家裡的司機和傭人們幫着出來找。
此時,看到許夏竹完好無損的回來,除了鼻尖耳朵凍紅了些,安然無恙,許母眼淚都要掉出來了,“你這孩子,都什麼時候還瞎跑瞎鬧的,你知道我和你哥有多擔心嗎?”
在許夏竹出生之前,許家就想要個姑娘,好不容易盼來了女兒,結果許夏竹出生時就大病一場,得了罕見的病,還沒從保溫箱出來就進了ICU,後來許家請遍了醫生跑遍了醫院,才找到一個老中醫,按照老中醫的方子才堪堪從死神手裡搶回來一條人命。
于是許母許父對女兒疼愛有佳,要什麼給什麼,捧在手裡怕摔着,含在嘴裡怕化了。
甚至許父重病離世前,還心心念念着遺憾沒親眼看着女兒結婚生子。
如果說别的家裡是重男輕女,那許家就是重女輕男,最寶貝的就是許夏竹。
所以許夏竹自從上學開始就被照看的嚴,上下學都是家人親自去接的,放假出去玩也需要信得過的司機接送。
許夏竹别過頭去,不說話。
換完拖鞋,她對擺在餐桌上熱氣騰騰的晚飯視若無睹,直接上二樓回了房間。
“夏竹,晚飯有你最愛的糖醋小排,阿姨早就給你炖好的。”許母在樓下叫了兩聲。
許泊楓将西裝外套脫下來遞給旁邊的傭人,冷淡道:“别搭理她,餓她幾頓張長教訓。”
二樓卧室。
許夏竹一進門就再也繃不住了,眼淚順着臉頰往下滾,她眼睛紅不是凍得,是哭的。
在接到顧長安電話的同時,她在咖啡館裡被好心老闆請進去,裹着老闆的毛毯瑟瑟發抖。
積雪已經壓過門口的台階了,她透過窗戶看到馬路對面被困住的公交車上下來的人。
太熟悉的身影。
宋錦書護着一個女生從車裡下來,女生肚子已經隆起很大的起伏,親昵的挽着宋錦書的胳膊說着什麼。
那姿态,一看就知道是戀人所有。
許夏竹不死心,當面給宋錦書打電話。
隔着玻璃窗,看到男生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淡淡看了一眼又放回去。
她像是被困在蛛網裡的飛蛾,徹底放棄掙紮,看着蛛絲一層層裹纏上來。
-
鹿泉的暴雪持續了一天一夜,除了公安和消防,環衛工人和公務員以及各個學校教師編制接到上級命令,出人清理積雪。
整整清理了三天,市區内交通才恢複正常。
設計系還有些收尾工作沒做完,作為班委之一,家又在鹿泉本地,顧長安每次加假期都要回學校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