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思亂想地,第二天夏晚照頂了倆大黑眼圈,無精打采地出現在衆人面前。
夏司南是最先樂的:“你大晚上做賊去了?”
“還不如做賊呢。”
夏晚照沒好氣地回答,直接翻身上馬,擡頭卻見朱元鎮在衆人擁簇之下迎面而來,她下意識一愣,緊緊閉上了嘴巴。
知女莫若父,夏司南敏銳地察覺到一絲不對勁,可如今人多眼雜,不是追根究底的時候。
正好宣帝身邊的總管王安來到,微笑着表示宣帝昨夜偶感風寒,龍體微恙,今日就不參與狩獵了,讓大家不必拘束,盡興就好。
衆人接旨應是的時候,夏司南不客氣地拆台:“是這些年疏于鍛煉,昨兒個騎了那麼久的馬,今天身子骨遭不住,起不來床了吧?”
“王爺這話說的……”王安恨不得堵住夏司南那張破嘴。
“那就是輸不起,昨天好不容易赢我一局,今天就不敢再比了,生怕被我反超。”
“哎呦我的王爺,您少說幾句!”
夏司南嘴欠夠了,才一勒缰繩,掉轉馬頭,拉上夏晚照一起打獵去了。
王安大松一口氣,這才回去複命。
……他還得費一番功夫,給鎮南王那一番不知死活的話潤潤色,轉述給陛下聽呢。
大齊如今有些崇文抑武的兆頭,大部分随行官員并不喜歡打獵,若非為了讨上位者歡欣,他們才不願意來到條件簡陋的獵場。
既然陛下都發話了,他們自是不願入林找苦頭吃,反而歡喜地四散而去。
但這并不包括一批精力旺盛的少年郎。
沒了長輩們的管束,他們可真真正正是天高任鳥飛了。
興高采烈地合成大隊人馬,浩浩蕩蕩地朝山林出發!
“我說夏晚照哪來那麼大膽子。”
年輕人心裡本就藏不住事,何況身邊都是同齡人,正是背後說人的好時候:“連對太子都是直呼其名,原來是一脈相承。鎮南王的那番話,就是給我灌一百壇燒刀子,我也說不出口!”
“我聽說陛下和鎮南王,就跟現在的夏晚照和太子一樣,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那也不盡相同。鎮南王是男人,夏晚照再如何,也是小娘子,這長大了能一樣嗎?”
“是不一樣。将來指不定,更進一步。”
“什麼意思?”
“笨!太子未娶,夏晚照未嫁,他們倆不僅門當戶對,還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你說什麼意思?”
最先開口的少年郎如遭雷擊,楞在當場:“不會吧?”
夏晚照……那可是打遍長安無敵手的霸王花!和溫潤如玉的太子?
一句粗話脫口而出:“老子可是等着看她長大後沒人要,嫁不出去的笑話呢!”
不然都對不起小時候的一頓揍。
他當時門牙都被那野丫頭錘掉了兩顆!
得虧是乳牙,等了一年多又長了新的,否則他就成了豁口娃,一輩子不敢出來見人了。
他的反應逗笑了衆人。
“王琪,你不會還記着你那兩顆乳牙的仇吧?何必呢。再者說了,當初誰讓你不積口德,笑是她鄉下來的野丫頭。”
王琪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剛從南疆回來的夏晚照确實又黑又野,不過小模樣長得好看,他看着新奇,就上去逗了逗,孰料死丫頭人小脾氣臭,一拳就招呼了過來,打出兇悍名聲的同時,也給他留下了此生都磨滅不了的印象。
可惜,親自報仇雪恨眼瞅着是沒機會了,他這些年,眼看着夏晚照得罪的人一個比一個來頭大,愣是一個成功報複的都沒有,他隻好接受現實。
但也沒完全接受現實。
他始終記得夏晚照是個小娘子,小娘子長大總要嫁人的嘛,可像夏晚照這等兇悍的野丫頭,以後有人要才怪嘞!
他就決定忍辱負重,反正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堅信,隻要他好好活着長大,必然能看到夏晚照慘遭反噬的一天!
可現在有人告訴他,夏晚照将來不但有人要,那人還是風光霁月的太子殿下?
那将來,夏晚照豈不就成了太子妃,更甚者……
那他這乳牙之仇一輩子都報不了啊!
“說你傻是真不冤枉,就算太子和夏晚照成不了,誰說她以後一定嫁不出去了?”不乏有人火上澆油:“堂堂和婉郡主還能愁嫁?”
衆人毫無憐憫之心地打碎他最後期望,說得王琪一臉絕望之色。
“那可未必。”諸人中突然響起一道反對的聲音:“再過半月上書房女學就要開啟,素有長安第一才女之稱的徐若因,第二尊貴的鄭歡,第二美貌的李瑤知都是太後指名道姓要的。個中之意,我不信你們沒看出來。”
氣氛頓時一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