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德瞧見顧長甯時顯然始料未及，她眼底留存些許尴尬，沒搭理顧長甯便坐去了一旁石凳上。

“參見公主。”

徽德不理顧長甯，小心翼翼将瓶子放在石桌上，而顧長甯也不在意，自顧自起了身。

涼亭裡一陣兒寂靜，隻有雨水拍打在金磚上的聲音。

直到徽德瞥見蘇芷手中同樣拿了個紅釉瓶她這才着急起來，“你也是給皇祖母采清露的？”

“是。”顧長甯點頭。

“你不許給！”徽德脫口而出。

顧長甯不惱反笑，“敢問公主臣女為何不能給太後清露？”

“我才是一直給皇祖母采清露的，反正你不許給...别以為我不知道你進宮是做什麼的，不就是為了嫁給六哥做他的太子妃？”

顧長甯看着徽德不甘示弱的模樣卻也沒有搭話，任由這位公主自顧自說着。

“太子妃該是我孟姐姐的。你還是少動心思。”徽德越說反而越委屈，“你一來阿璟哥也不陪我玩了，四哥也不向着我了，六哥還讓我跟你認錯...就連給皇祖母煮個茶的活兒你也要跟我搶...隻有孟姐姐才會讓着我，把好東西都給我...”

顧長甯聽了半晌才弄懂小姑娘原來是蜜罐兒裡長大的，忽然情路不順便将錯處放在她身上了。

顧長甯并不打算解釋也不打算反駁，隻坐在徽德對面，故作不快。

“既然公主這麼不喜歡我，那還是去别處躲雨吧，省的看見臣女心裡不痛快。”

顧長甯有些分寸，料定以小公主的性子加之上回之事她不會再為難自己。

“你！”徽德猛地站了起來，伸出手指着顧長甯氣得說不出話。

“本公主是公主，敢讓本公主走，誰給你的膽子？！”

顧長甯雙眸無辜，“是公主不喜歡臣女，又不是臣女不喜歡公主，難道不該是公主去别處嗎？”

徽德指着顧長甯的手指僵在了遠處，似是被顧長甯帶進了陷阱裡，瞪着雙眼睛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何況公主的阿璟哥是臣女二哥，公主若總是欺負臣女，二哥定然不悅。”

提及顧璟灏，徽德才終于安甯了下來，收回了指着顧長甯的手還乖覺地坐下了，“本公主可沒欺負你...你少給阿璟哥告狀。”

顧長甯三言兩語終于換得了片刻安甯，一陣寒風吹過，顧長甯淋過雨又在四面透風的涼亭中等了許久不免渾身發冷。

雖是夏日，驟雨的清晨卻還是有些冷的。

她不禁打了個寒戰，攥緊雙手試圖尋找些許溫暖。

徽德瞧了眼亭外的大雨，未曾猶豫便将一件披風丢給了顧長甯。

“趕緊披上吧，省的你病了阿璟哥以為是我的錯。”

顧長甯怔了片刻，未曾預料到這突如其來的關照，她這才發現徽德披了兩件披風，外面的已經被雨淋得濕透了，唯有裡面那件還算能用，她方才是解下了裡層那件拿給她的。

“公主...”

“少說道謝的話，我是不想阿璟哥誤會我。”

一旁的蘇芷瞧着徽德的舉動覺着有些愧疚，明明前幾日還以為這位公主是非不分任性妄為，結果今日她便主動照顧到了顧長甯。

“公主，您怕是也會受寒，想來雨不會下許久的。”說罷，顧長甯正想将披風還給徽德。

“不必，我自幼跟随父皇秋獵，平日裡還總打馬球，身子康健。倒是你瞧着弱不禁風，來日兩國朝拜父皇，若給他人瞧見你這樣的，還是宰相之女，沒得以為我大徵女子盡在家裡受委屈，污了父皇英明。”

顧長甯自是曉得徽德公主這樣做的原由既有她方才提及了自家二哥，還有一則是公主原本便為善良誠摯之人。

隻可惜，她一番熱情終是要被撲滅的。顧長甯這樣想。

與此同時，燕王霍瑾旭正跪在紫宸殿外，他衣擺上皆是雨水，也沒了往日翩翩君子的模樣，執着地跪在殿内不願起身。

燕王是知道今日建和帝不上朝，一早便從王府入宮觐見，他怕建和帝會去皇貴妃處用早膳，于是不等建和帝起身便跪在了這裡。

“燕王，老奴求您了，快起來吧，當心傷着身子，這都半個時辰了。”

“公公不必相勸，我等父皇起身有要事要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