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瑾宸思慮片刻,“東宮會再撥些人手,由璟灏統帥。”
燕王不禁有些詫異,原本聽建和帝直言顧長甯将會入東宮,他想着到底自己父皇會削弱些顧家在朝中的地位,不曾想霍瑾宸絲毫不避諱。
他自嘲笑了笑,又行一禮,“是。”
霍瑾宸瞧出了燕王的情緒,上回也聽了下屬禀報燕王對顧長甯如何上心,淺想燕王近日舉止異于尋常,便也能猜到他是知道了父皇欲讓顧長甯做太子妃之事。
若是顧長甯隻是尋常勳爵人戶家的女兒無關緊要,他又不喜歡人家,霍瑾宸自然不會奪人所愛,何況那人還是自己親兄弟。
不過他娶顧長甯還為了大徵朝局安甯,他也不得不做個橫刀奪愛的小人了。
“還有一事...”
燕王也怕讓霍瑾宸察覺出了情緒,連忙提起另外一件事。
“我們的人又拿到了幾封密信,太子放心,未免打草驚蛇皆制了僞件放還。隻是所牽涉各州各縣之廣,确是比我們想的更甚。其中冤假錯案更是數不勝數。”
霍瑾宸蹙眉,眸中似有些愠色。
“此事牽涉甚廣盤根錯節稍有不慎大徵必然生亂,我們尚未做到萬無一失。不僅是京中官員,還有各地官員貪贓枉法,也不可能将他們都革職查辦。到時候時機成熟,可能還要勞煩四哥跑一趟,安撫百姓。”
“是。”
朝堂上各部官員忙的頭腳倒懸,後宮中顧長甯也沒了像往日一般的悠然自在。
前些日子皇貴妃特尋了她去坤甯宮中,聞得顧長甯拜師于李君華,而這位李娘子又是先皇時精通音律舞曲的一位女官,前朝時傳下來的長樂未央曲恢弘瑰麗,且就屬她習得了精髓。
若是顧長甯能複原再加以修改,便可在國宴之上舞長樂未央曲,也可稍稍展現大徵舞樂繁榮。
顧長甯和蘇芷方才從尚服局回到慈甯宮,打算着先去侍奉太後午睡随後她再去練習舞曲。
“鳳紋繡的差不多了,接下來還要将孔雀羽連同珍珠嵌在衣裳上,這一步極須細緻,所用不多但都要放在最合适的地方,回頭我繪制張圖給尚服局,還勞煩各位繡娘将衣裳制好呢。”
“是,姑娘放心吧,皇貴妃娘娘已下了令給尚服局,自是妥帖的。”
顧長甯細想片刻,“是,不過我們自己還是要上心着,一針一線都不得有誤,此事也是大徵顔面。”
“蘇芷知道了。”
太後準顧長甯自由出入慈甯宮各處,于是她徑直進了正殿也不會有人攔着去通禀,她也有些許趕時間,朝殿外侍候着的嬷嬷稍稍一禮便連忙進去。
剛入正殿,不料想卻瞧見霍瑾宸在此處飲湯羹,她有些日子沒見到這位太子殿下了,如若不是方才門口瞧見了太後身邊的姑姑嬷嬷,她甚至都要以為自己踏錯了宮門。
慈甯宮正殿内今日竟也不曾有宮人侍奉,僅有珠簾碰撞的清脆之音和冰塊消融的清淺水聲。往日時常轉動的風輪今日也沒了動靜。
顧長甯乖覺向霍瑾宸行了禮。
令她不解的是,太後竟不在此處,照例說這個時辰都是她老人家午睡的時候。
“孤已經侍奉祖母安寝,甯妹妹不必多思。”
霍瑾宸是今日得空來給太後請安,碰上老人家午睡的時辰他便服侍自己祖母睡下。
太後心疼皇孫近日辛苦,吩咐慈甯宮膳房給霍瑾宸炖了蓮子羹,還特囑咐他一定要用過才能走。
正好,霍瑾宸還想問問顧長甯些事,于是便不疾不徐坐在這殿内等顧長甯回來。
“甯妹妹坐。”
霍瑾宸眼神示意了自己身旁的紫檀圈椅。
她雖不解霍瑾宸今日所為是何意,但也不曾推辭便坐下了。
“敢問太子殿下有何指教?”
霍瑾宸放下手中的玉勺,擡頭對上她那平靜的,不帶絲毫怯懦雙眸。
“甯妹妹與四哥在甘州之時一同救濟災民。”
顧長甯聽聞霍瑾宸此言,心中這才升起幾分警醒,宮宴之上,賢妃隻說她與燕王甘州相會,卻不曾說的這樣細緻,想來霍瑾宸定是去查了此事。
隻是不知此事過了許久,為何太子今日跑來問她。
她也是問心無愧的,“是。”
“你入宮後除了給皇祖母和母妃請安,便隻去過溫昭儀處。”
顧長甯心頭一緊,不曾想霍瑾宸竟查她查的這樣細緻,但她卻依舊面不改色,“是。”
霍瑾宸瞧着姑娘這般一本正經,不禁挑唇,笑意雖淺但也帶着溫和,随即他又抛出了個問題,連帶着方才的笑容也消散了。
“你入宮之時實則是想好了要嫁給四哥,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