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陽過後,九月十五是顧長甯的生辰,她回不了顧家又是小輩也非皇室中人太後便做主在慈甯宮備下了筵席。
來的人不多,建和帝在勤政殿批奏章自然是來不了的,原本幾個妃嫔瞧準顧長甯日後是有大好前程的也願來同她喝杯酒,太後不大喜歡便都推拒了。
這日顧長甯從一早起便沒閑着,一大早七皇子八皇子便把禮給顧長甯帶來了。
燕王近來事多,在準備着秋獵的諸多事宜,原來秋獵都在尚林苑舉行,可這回建和帝道尚林苑山林尚在修護,這回去商州麓山圍場辦,這裡秋景極好,離長安頗近,自建成後也是頭回去。
燕王也還惦念着她,隻是不便見她,于是托八皇子将禮送到了顧長甯手中。
那幅江山圖是燕王幾經輾轉得到的心愛之物,上面畫着山河湖泊,後來燕王去過一個地方便學着那幅圖的手法畫下自己所見的景色。
顧長甯又打開那散着檀香鑲金描着白鶴圓盒,裡面躺着一隻純淨的和田玉手镯。
她原本想留下手镯将那幅江山圖托八皇子交還給燕王,可八皇子卻讓她留下。
“四哥說隻當是他最後一回以霍瑾旭之名送你禮。”
晉王府
自豫王養好身子之後他便常來晉王府作陪,晉王身子愈發不好,每日湯藥不離身,哪怕隻是九月中也已然燒起了炭火。
豫王先前就想守着這身子早點去地府,後來想通了,尋遍名醫問診,可最後也隻得郎中搖搖頭,直道他沒有多少年了。
“二哥身子不好,商州麓山圍場雖離長安不遠,但難免要舟車勞頓,這回照例留在長安吧,别挪動了。”豫王道。
晉王在病中也掩飾不了他那俊朗的容貌,他壓着咳道:“我這回要去。”
“二哥...麓山圍場比不得尚林苑,尚林苑且有行獵宮殿所需之物一應俱全,可麓山圍場隻是搭了營帳的,那片地方白日景緻雖好,但畢竟在山林中,夜裡寒涼。”
晉王面色蒼白擺了擺手,“我要去悼念母妃,母妃的家在商州。”
晉王提起母妃,豫王便緘口不言。
晉王母妃一家是犯了大錯被建和帝流放,他母妃也在冷宮三個月之後自盡身亡。
皇室宗譜中沒了晉王母妃的名字,晉王唯一能悼念自己母妃的去處便是商州那片故土。
“麓山圍場再冷都不妨事兒,我撐得住。”
“德妃娘娘在天之靈也定會保着二哥身子康健的。”
晉王聽到豫王提及自己母妃冰冷的心中這才多了幾分暖意。
霍瑾宸近日忙,原本太後,皇貴妃,兩位皇子和徽德公主一起同顧長甯用膳時她還想着能見上霍瑾宸,最後直到入了夜大家各自回宮霍瑾宸也沒有來。
顧長甯心中難免有些小失落。
太後今日睡得早,服侍她老人家睡下後蘇芷去給顧長甯準備醒酒湯,顧長甯則來慈甯宮小庭園處随意走走,她不勝酒力喝的不多但依舊需要清醒清醒。
今日天空澄淨,雖說不及八月十五,但今日天上的月亮也極明亮,瞧着就格外令人格外想家。
但願人長久,千裡共婵娟。
好在秋獵時長安城中命婦貴女王公大臣也都會到來,到時候她就能見到自己的父親母親了。
“參見太子殿下。”
宮門處内侍的問候并沒有拉回顧長甯的思緒。
于是霍瑾宸看到剛踏入宮門便瞧見顧長甯獨自站在月下朝着月亮傻笑。
不過令霍瑾宸不曾想到的是,平日多穿齊胸襦裙的顧長甯今日穿了身藏藍色交領齊廣袖衣裙,衣裳上繡着雲紋,腰封處也用了白玉作點綴。她不曾再穿多餘一層外袍,僅是這樣就正正好好。
發梳垂挂髻,也隻戴了白玉镂空金冠和一對鑲金玉钗,青絲半散于腰後。
這件衣裳一下勾勒出了她修長窈窕的身段,襯得人端莊婉約。
月色映在她面容上,添了些朦胧,美得像一幅畫。
“殿下。”侍奉太後的嬷嬷請安道。
霍瑾宸一時看得失了神,聽到嬷嬷的話才轉頭。
也是聽了這聲話顧長甯轉過身來。
嬷嬷自然是曉得霍瑾宸不是來尋太後的,她笑道:“太後今日睡得早,這會兒怕是不能見殿下了,奴婢告退。”
“你怎麼這時候來了?”突如其來見到他顧長甯一時忘了行禮。
“剛從父皇處過來,今日是你生辰,我自然是要來的。”
顧長甯又看了眼天色,她道:“可...可已經入夜了,宮門快要關了吧...”
霍瑾宸笑着拉她去一旁石凳坐着。
“不晚,還有些時辰才會關宮門。”
顧長甯今日喝了些酒,面上紅撲撲的,說氣話來也有些嬌軟,“你近來也忙,其實...”
顧長甯話剛說一半,霍瑾宸便将枚玉佩放進她的手中。
玉佩觸感潤澤細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