潶墨白看着她手上繁瑣的女裙,嘴角一抽。
這女子衣物,他如何穿得?
“你怎麼了?可是不喜歡這兩件?”
三樂見他遲遲不接,以為這兩件衣物不合他心意。
潶墨白點頭,伸手在她手心寫下:簡單一些便可。
三樂稍顯遺憾,原想看看他穿這兩件的模樣,沒成想他竟然不喜歡,于是又叫來掌櫃重挑了兩件。
一刻鐘後,三樂見潶墨白再次搖頭,漸漸露出不耐之色。
這已經是第十套了,他還是不滿意,未免也太過挑剔了些。
潶墨白也覺察出她的不耐煩,最後勉為其難地選了兩套,看起來簡單的白色長裙。
三樂見已選好,終于松了一口氣,想讓他換上試試,他卻搖頭。
她也沒再強求,畢竟在這上面已經浪費了不少功夫,還得找落腳的地方,得速戰速決。
“掌櫃的,就要這兩件了,麻煩你幫我包起來。”她朝店掌櫃吩咐完,徑直走向櫃台。
忽然,眼神瞥到了一處,腳下一頓朝那處走去,挑揀了一番後選出三件,這才走去結賬。
“還有這幾件也一起。”
三樂将手中的衣物放到櫃台,又從錢袋裡掏出一錠銀子遞給掌櫃。
掌櫃接過東西,眼神在他們身上來回打量,意味不明。
這小夫妻感情真是好,郎君還親自為娘子選心衣。
片刻後,三樂拿過東西,帶着身旁的人徑直出了店。
“客官慢走,下次再來!”
店掌櫃起身送客,看着兩人的背影,心中泛起了嘀咕。
雖然這郎君身姿高挑,也不差,可這娘子未免也太高了些……
——
三樂和潶墨白一同牽着馬,來到了一家名為‘迎客來’的客棧。
客棧并沒有多麼精緻華麗,中規中矩,門前挂着紅燈籠,很是喜慶,店内有上下兩層,一樓打尖,二樓住店。
一樓擺滿了桌子,有一半已經坐滿了人,熙熙攘攘,熱鬧非凡。
三樂剛到門前就有店夥迎客,接過她手中的缰繩,牽了馬去上料。
另一個夥計上前問,是打尖還是住店,三樂邊走邊答:“住店,一間客房!”
她跟着前面帶路的夥計一路往二樓走去,路過一桌人時,聽見他們高談闊論。
“今日可是個大日子,正是潶鶴堡堡主——潶嵩的五十大壽,聽聞江湖有頭有臉的人物都前去赴宴了,那陣仗可大了,整個洛月城熱鬧非凡,那潶嵩大手一揮,往城中灑出十萬兩白銀,可謂豪氣十足!”
一中年男子身穿一襲灰色長袍,坐在窗邊,一手順着他的美須,侃侃而談。
周邊打尖的人一聽,甚感有趣,紛紛湊來圍成一堆。
“說的可是那江湖上劍術位列第一的潶鶴堡?”有人接話問道。
“正是!不過,它如今可大不如前了,第一可擔不上。”
一襲藍衫短打,年紀不到二十的少年對這饒有興趣,便問:“為何?”
“你們沒聽說過十年前江湖上發生的那件大事?”那中年男子故作玄虛問。
見衆人搖頭,他不緊不慢飲了一口茶,這才緩緩道出。
“據說啊,十年前,潶鶴堡曾闖入一名盜賊,那人武功非凡,不僅盜走了堡中祖傳劍譜,還傷了潶鶴堡的少主,潶鶴堡沒了祖傳劍譜,又廢了一名劍術奇才,受此重創,日頭漸漸衰退,再也比不上其他大家門派了!”
“那少主可是潶衡,可他不是劍術了得嗎?”
“那可不是,十年前的少主還是那潶墨白,潶墨白你沒聽過?”
中年男子問那藍衣少年,見人搖頭便接着道:“那江湖上的第一美人,你總聽過吧!”
藍衣少年恍然大悟,激動出聲:“啊!原來是他呀,我聽人說起過,十年前那可是名震江湖啊!不光有天人之姿,小小年紀便習得一手淩厲超凡的劍術,勇闖武林大會,打敗了原本名列第一的何泉,從此一戰成名,成為江湖上難得一遇的劍術奇才!”
“可惜天妒英才,最後竟被人震斷筋脈成了一個廢人,就連少主之位也被奪了去。”中年男子說罷,唏噓搖頭。
潶墨白腳下一頓,眸色黯了黯,随即不經意間側過身去,繞過身前的人徑直上了樓。
三樂聽他們談論,自覺有趣,腳步也漸漸放緩,聽了個大概。
她心中也不免替那潶墨白感到惋惜,原本能持劍暢意江湖,成為江湖上劍術第一的劍派堡主,最後卻因一個可惡的盜賊,此生再也拿不起劍。
從高處跌落泥潭,是何等痛苦......
那宵小之徒真是該殺!
——
洛月城内彩旗飄揚,鼓樂齊鳴,爆竹聲響徹雲霄。
潶鶴堡院外古樹參天,莊嚴肅穆,門前兩隻白鶴石雕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便會振翅而去。
檐下張燈結彩,門口人群鼎沸,賓客絡繹不絕,好生熱鬧!
堡中弟子立于兩側上前迎賓,接過信函仔細登記,旁邊的禮品已然堆積如山。
大殿内一張張圓桌錯落有緻,賓客們紛紛落座,桌上擺着精美瓷器和金銀器皿,四周牆壁上挂着名家書畫。
高台之上端坐一人,他雖兩鬓夾着銀絲,額上也镌刻着歲月痕迹,卻能看出年輕時的英俊風采。
此人便是潶鶴堡堡主——潶嵩,他一襲墨藍錦袍,袍上繡着細膩的金線紋飾,腰間系着一塊墨色古玉,通體溫潤,反面刻着一隻雲鶴,正欲高飛。
“墨白呢?為何不見他人?”潶嵩眼風淩厲,低聲問着身旁的人。
“父親,您别怪兄長了,也許是路上有事耽擱了,這才沒來得及趕上您的生辰。”
“我這就派人去找。”潶衡俯身湊近潶嵩的耳邊,小聲說道。
“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他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爹!連我五十大壽都不來祝賀,虧我千辛萬苦為他找來神醫,想着替他恢複筋脈!”
潶衡聽罷,眼中閃過一抹戾色!
潶嵩越說,心頭火氣越大,一時氣急竟咳了起來。
這聲咳嗽打斷了潶衡的思緒,連忙掩下眼底的情緒,倒了杯溫茶遞到潶嵩嘴邊。
一手幫忙順背,貼心安撫道:“父親喝口茶,順順氣,千萬當心自個身體,兄長可能是真有急事耽擱了,您别太生氣了,他定會來赴宴的。”
說罷,潶衡掩于睫下的眼底,忽然掠過一抹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