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啊!求求您了,可憐可憐我這孤寡老兒吧,我白發人送黑發人,家中僅留下一垂髻兒孫,又身患重病,本是想來賭場碰碰運氣,賺些看病錢,沒成想卻輸了精光,還背負了一身外債……”
老頭哭哭啼啼,娓娓道來。
“當真如此?”那富家公子将信将疑。
老頭聽此言,急了眼,厲聲道:“要是我許遠此言有假,天大五雷轟!”
說罷,語調一轉,又哀哀怨怨起來,“公子啊,看您身份不凡,定是人中龍鳳,老頭子再有膽量,也絕不敢诓您啊!”
富家公子聽罷,皺眉歎了聲氣,當即開問:“他欠你們多少銀兩?”
身旁的壯漢見狀,眼神一亮,“不多不少一共五十兩銀子,這是借條,您過目!”
“不必,直接撕了就成兒。”富家公子擺了擺手,吩咐身後的小厮拿錢。
那壯漢一把接過,清點了一番,喜笑顔開,“公子果然豪氣!此後這債就兩清了。”
“多謝公子的大恩大德,日後定為公子當牛做馬,絕無怨言……”那老頭痛哭流涕俯身跪拜。
富家公子曲身扶了一把,“欸欸欸,這可受不起,你快些起來!”
“多謝公子,公子您真是菩薩心腸……”老頭低着頭嘴裡念念叨叨,就着男子的手起身,另一手朝人腰間摸去。
一番道謝過後,三方人一前一後出了巷子。
一道黑影緊跟其後。
老頭獨自一人兜兜轉轉,進了一處小巷,兩眼彎彎剛将手裡的玉佩拿出,擡頭便看見巷内站着幾名壯漢。
正是不久前要債的那夥人。
“嘿!小簡子,今日演的不錯啊!”其中一壯漢朝人擡了擡下巴,笑眯眯的模樣。
小簡瞳仁一縮,迅速将玉佩收回袖子,立馬上前拍馬屁,“這多虧哥幾個配合的好才是!”
巷子上方一雙狼目微眯,眼中閃過一絲驚詫。
這兩撥人竟是一夥兒的!
巷中傳來一聲:“既然錢,哥幾個已經拿了,我家中還有事兒,就先告辭了。”
小簡哈了哈腰,轉身想走。
“等等!晟爺有請。”
小簡聽罷,眼底閃過一絲驚慌,随即笑道:“哈哈,晟爺找,定是要去的,那快些走吧,以免晟爺等急了!”
一行人繞過幾條小巷,來到一處小門,此處圍牆林立,屋宇擁遮,很是隐蔽。
幾人一前一後走入門内。
“吱呀”一聲小門被合上。
下一瞬,一道人影停在門前。
三樂輕推了一下,發覺門被拴上了。
四處打量一番,竟覺此處分外眼熟。
一個躍身落到屋檐之上,俯瞰而下。
此處竟是笑樂堂!
腦中白光閃過,頓時醍醐灌頂。
“好你個笑樂堂!竟敢做此等下三濫的勾當,看我不砸了你的場子!”
——
笑樂堂内人聲喧嘩,二樓的一間房内靜谧無聲。
突然,一隻鑲着金邊的瓷碗放在案上發出一陣輕響。
一道低啞的男音緊跟其後,“小簡子,昨日的銀錢你可是忘了?”
“晟爺,您可就誤會我了,這不是昨日遇上一硬茬嘛,我沒敢出來再晃悠,怕給您惹麻煩,今日就是給您送錢來的!”小簡哈着腰立在一旁,彎眼奉承。
何晟倚在榻上,挑起眼皮看人,帶着玉扳指的手端起茶碗抿了一口,砸吧幾聲露出幾顆大金牙。
“哎呀,還是你會說話,不像我這兒的人一點也不省心,搞得我這賭坊生意日益慘淡,入不敷出啊!
之前與你定好的平分恐怕是不行了,畢竟這錢也是從我這兒出去的,要占也要占大頭才是,我覺得二八分可行,小簡子覺得如何啊?”
好個大頭鬼!你大爺的,老子幸幸苦苦跪了一天,你屁事不幹,獅子大開口直接吃掉八成!
真是鐵匠鋪的料——挨敲的貨!
小簡在心中暗罵,垂在兩側的手緊握成拳,眼中一絲冷意轉瞬即逝。
當即臉色一變哭喪叫苦:“晟爺說的是,可小的屬實也不好混啊,這行當動辄挨打挨罵,更甚則丢了性命,這可是真正的血汗錢啊!”
說罷,話鋒一轉,“這二八分屬實有些少……不若四六分,您看成不成?”
何晟勾起一抹笑,肥碩的臉擠做一團,“哼!小簡子,要是沒我這賭坊生意,你哪來的由頭騙着人,能給你二成就不錯了,趕緊拿錢走人吧!”
“晟爺,這……”
小簡話到一半就被厲聲打斷了去。
“别給臉不要臉!這行當你幹得就幹,幹不得趕緊走,少他娘的廢話!”
何晟見人不動,稀疏的眉毛倒豎,厲聲喚了一人進屋。
“搜身!”
小簡面露慌亂,直叫不好。
平日裡都以假面目示人,這老淫賊一直當她是男子,若是被發現是女兒身,今日怕是走不出這笑樂堂!
“晟,晟爺,不必如此,我這就給拿錢!”
說罷,将兜裡的錢全都拿出來遞上前去。
兩眼依依不舍地盯着,頓感一陣肉痛,這白花花的銀子就這樣拱手送人了!
屋檐之上,瓦片被掀開一細縫,露出一隻眼睛。
三樂探遍整個笑樂堂,終于找對了地方,俯身查看,将剛才的一幕盡收眼底。
原本隻是懷疑這老頭和那老太是一夥兒的,沒成想這笑樂堂才是背後的謀家!
凡是從笑樂堂赢了錢走的,出門便會遇上他們設好的騙局,騙不成就成了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