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瞬,潶墨白返回房中。
他瞧着地上昏迷不醒的人,眸中閃過一絲擔憂。
隻見他蹲下身将人摟入懷中,又拿出一塊幹淨的碎衣,輕輕擦拭她臉上的血漬。
幽靜的房内,隻聽他低聲念道:“我該拿你如何是好……”
潶墨白曾經的惘然在這一刻,終于明了。
此番無禮之舉,乃是心中情之所起,心之所動,他心中的那份悸動……終究是藏不住了。
可又是何時起的呢?
也許,是他們第一次相見時,她那般恣意潇灑的模樣,早已刻進了他的心底!
日後相處的每一日,便無時無刻地都在加深她的模樣,以至于到最後,如何抹也抹不掉了……
情為何物?
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
他對她是有情的,不然……也不會每晚入睡時,下意識找尋她的影子,也不會在瞧不見她時,心中惆怅萬分,更不會在深夜點燈,隻為對着她相送的那把匕首,而睹物思人。
更不會控制不住自己,竟無禮到對她這般行事……
他到底該拿她如何?
她是仇人之女,他與她父親之間恩怨未了,即使再放不下她,他也絕過不了心中那一關,更忘不了那刻骨銘心之痛!
潶墨白眼中一沉,眼底無盡的惆怅,在這一刻無盡蔓延,他伸出手,小心撫摸三樂的臉,輕聲喚了她的名字。
“三樂……”雖隻有短短兩個字,卻帶着無盡的情意和苦澀。
随着他清冷的聲音落下,卻無人回應。
然而,意想不到之事就在此刻來臨,懷中的人蓦然睜開了眼!
隻見三樂右手飛快一閃,潶墨白頓感腦後一痛,當即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其實三樂在吐血後,不到片刻功夫便已清醒,隻是佯裝昏迷,讓潶墨白放松警惕罷了。
這叫甚麼?
這叫現學現用!
三樂一把推開,倒在她身上的潶墨白,直接攥住他的長發,對着那張雌雄難辨的臉,就是呼呼一頓亂扇。
屋内頓時響起“啪-啪”的清脆響聲,甚是驚人!
片刻後,三樂直至扇累了才停下。
她一把甩開潶墨白,下一瞬,便見人“咚”地一聲,跌在了地,而那白皙的雙頰,早已紅-腫不堪,辨不清面容了。
“我去你大爺的,不男不女便算了,竟還幹起這等淫賊之事,今日我三樂要是不把你結果了,豈不對不起我手中的劍!”
三樂踩着潶墨白的臉憤怒說罷,便提起劍直插他胸口,下一瞬,那潔白的胸口,立時殷紅一片!
三樂本想再往前推進幾分,突然腦中靈光一閃,想到一絕妙的法子。
她心忖道:可不能就此便宜了他,定要讓他生不如死才是!
三樂正欲動作,這時,院外傳來一陣細微的動靜。
她聞聲而望,頓感不妙,當即提起地上衣衫不整的人,往一破爛無窗棂的窗口,一甩而出,自己則緊随其後,輕松躍了出去。
三樂前腳剛走,後腳便見一陣疾風落進了屋内,一道黑影也随之顯現。
江洛看着滿地的碎衣片和早已幹涸的血迹,面露驚慌之色,他連忙帶人将小院搜了一個底朝天,卻還是也不見潶墨白的身影,心中愈發焦急!
事不宜遲,江洛迅速命令千日閣衆人,全城尋人。
——
洛月城,一間隐蔽的小院内
小簡立在院中,擡頭望着已然大亮的天色,眉宇間不禁浮上一抹擔憂。
她喃喃道:“三樂怎麼還未回來,不會是遇見什麼事了吧!”
院子的一邊,元澈正拿着一掃帚,掃院中的落葉,聽見小簡這番話,不禁放下手中的掃帚,走了過去。
隻見他垂下眼沉思道:“三樂姑娘不會是被潶鶴堡的人發現了吧,若是可就麻煩了!”
元澈說罷,心裡愈發不安,當即邁開步子朝門口走去,邊走邊朝院中喊道:“小簡姑娘,我去找找三樂姑娘,你在家中等我們回來!”
小簡見狀,連忙跟了上去,焦急道:“不行,我也要一同去,我要親眼見着三樂才放心!”
元澈如何說也奈何不了她,于是兩人一前一後地出了小院,朝潶鶴堡而去。
洛月城,城西往東有一條街,叫仙街,皆是妓-院集中之地,當然也有不少南風館,一到夜裡頭,便人流熙攘,買賣興盛。
而白日裡卻鮮少有人進出,此時通天白晝的,卻見一道高挑的身影,從街巷裡頭的一南風館出來,故此甚為顯眼。
三樂颠着手裡沉甸甸的布袋子,迳自從一扇大門内走出,步子輕快且面帶笑意。
隻聽她欣快念叨着:“潶墨白呀,潶墨白,你不是喜歡裝女人嗎?那我便讓你堂堂正正當回女子!”
話音落下,三樂似想到什麼有趣的事,肆意咧嘴大笑起來,邊笑邊搖首,摸樣好不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