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食過後,三樂幾人,一番喬裝打扮後,依次出了小院,往城南而去。
城南相比城中他處,不見車馬阗擁,更顯得安靜許多。
此處雖人煙零星,但落座在此的府邸,都極為富麗堂皇,顯然不是泛泛之家。
潶鶴堡則是其中最大的一座府邸,足可見其地位,在這洛月城中舉足輕重。
對面長街之處,有一家百年茶樓,名叫‘靜水樓”,閣樓之高,立身可登高望遠,将潶鶴堡盡收眼底。
而茶樓最頂層處,有一黑衣老丈臨窗而坐,悠然品着香茗,一雙甚亮的眸子卻意不在茶,目不轉睛地盯着對面宏偉的大門。
突然,潶鶴堡的大門嘎然而開,駛出一輛馬車。
隻見馬車一停,有兩名弟子陸續上車,接着馬蹄哒哒聲漸起,往城中而去。
那老丈見狀,已無心再飲茶,随手落杯,一個躍身自窗口而出。
原來這人不是誰,正是喬裝打扮的三樂。
越往城中去,人便愈多,着實熱鬧!
三樂在屋檐之間上下橫躍,目光始終不離那輛馬車。
車上那三名弟子絲毫不察,一路駕駛着馬車穿梭在城中,最終停進了一家糧行。
幾人相繼下車,剛進店門,後腳便跟上一老媪。
“掌櫃的!”幾名弟子進店便招呼了一聲。
一灰衣男子聞聲,從裡間掀簾探出頭來,應是那店掌櫃。
店掌櫃看清來人,連忙上前,笑臉相迎,“原來是爺來啦,可是來采買的?”
一弟子點頭道:“正是,還是同以往一樣,一百石糧食。”
幾名弟子此次出堡,便是為堡中采買下月的米糧而來。
掌櫃笑着應下,招呼人到一側坐下,“诶诶,好好好!幾位爺先在此處吃杯茶,歇歇腳。”
這潶鶴堡在洛月城中權勢之大,就連城中百姓見着堡中弟子,也皆是笑臉相迎,不敢得罪。
這并不是說它橫行霸道,仗勢欺人,反而是其在洛月城中盤踞百年之久,自堡主潶鶴創立潶鶴堡以來,便令弟子在城中行好事,助窮人,故此讓城中百姓極其敬重。
從潶嵩擔任堡主以來,雖未似潶鶴那般盡力而為,但潶鶴此舉,名聲早已傳出,一傳十,十傳百,城中人早已耳濡目染,心中對潶鶴堡的看法早已根生蒂固。
那掌櫃急匆匆走出店,招呼着夥計,趕緊搬貨,絲毫沒注意到店内還站着一老媪。
隻見那老媪拄着杖,佝着身子,在各各糧袋前打量,一會抓起一把麥粉聞聞,一會撚着手中的米粒瞧瞧,看似在挑選,實則雙眼已遊離到,不遠處三名潶鶴堡弟子身上。
“冶哥、賢哥,請喝茶。”其中一名年紀最小的弟子,斟了兩杯茶,遞與周身的兩名弟子。
兩人接過,皆飲了一口,而其中一人,望向那名遞茶的弟子道:“小河,怎的近日尋不着你人影,都在忙活些什麼呢?”
那叫小河的弟子,握杯的手微顫了一下。
“我,我這幾日,都在幫徹哥打下手,忙活堡主定親一事,才,才沒得閑……”
那叫黑冶的聽罷,眉頭一皺,威脅道:“今晚可記得來武場,哥幾個發癢得很,少了你,可就少了些趣味。”
見人不答,一旁的黑賢似笑非笑望來,雖未言語,卻一掌拍在了黑河的肩上,力道之大,竟讓其肩不禁偏了一偏。
黑河忍耐着皺眉,不得已隻能應下。
潶鶴堡堡中弟子,素以劍術論高下,以此也養成了些不良風氣,常拉幫結派,誰劍術高,便哄捧誰,反之則會淪為活樁,供人練劍,挨打已是家常便飯,輕者傷筋動骨,重則一命嗚哉!
弟子如此行事,也是由潶嵩放任至此。
他之原話是,強者為王,敗者為寇,劍者須有争強好勝之心,才不會就此懈怠,時而鞭策,劍術才會更上一層樓,否則,隻安于現狀,便會停滞不前,此為無能之廢物!
有了潶嵩這番話,堡中弟子愈加肆無忌憚。
而這潶河顯然是這兩人的活樁,看着模樣,已有些時日了。
不遠處的老媪,見此一幕,在心底暗暗驚歎。
好家夥,還以為這潶鶴堡弟子有多齊心呢,沒想到竟窩裡鬥!
這老媪也不是何許人也,正是好易容術的小簡。
她此番行動,便是盯緊店内的三名弟子,伺機而為。
而三樂則隐藏在屋檐之上,縱觀全局,以防突發之變。
半響,那店掌櫃從店外走了進來。
“各位爺,糧食已準備齊全啦!”
“成,這是銀兩,不必找了!”黑河朝掌櫃抛出一布袋。
“多謝各位爺,各位爺慢走!”掌櫃一把接過錢袋,趕忙跟在身後相送。
三名弟子正欲踏出店門,忽與一佝偻老媪迎面相撞!
意外來得突然,雖然三人立時後撤,卻還是被老媪手裡的麥粉,灑了個正着。
店内頓時粉塵一片,将幾人籠罩其中,嗆得咳聲連連。
“咳咳——”
嗆咳聲中,繼而響起一陣痛吟聲。
“诶呦——”
“啊!我這老波棱蓋呦——”
隻見小簡跪在地上,捂着膝蓋,一臉痛色,慘叫連連。
這可不是她演的,為了顯得真情意切,這一摔,可完全沒收着力道,這番痛叫也盡是真情實感。
小簡邊痛呼,邊偷瞄身旁幾人,看見他們身上或多或少沾了些許麥粉,頓時放下心來。
“诶呀!你這老媪怎這般慌張?”那掌櫃見狀,焦急将人扶起。
轉頭又想那三名弟子賠禮道歉,“各位爺實在對不住啊!對不住!”
小簡立在一旁,苦着臉道:“我哪知這般湊巧,竟與他們撞上了!”
說罷,又慘兮兮的痛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