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滿滿嚼完一隻,又被徐椒喂了些水,這才問道。
“你這些都是從哪兒來的。”
“妾獵的。”
徐椒說的臉不紅,心不跳。
蕭葳嗆了一口,反問:“你何時會了狩獵。”
“不是陛下教的嗎。”
蕭葳想想,他唯一教過她的一次,也就是前幾日的安吉公主宴會上,帶着她射了一次大雕。
徐椒将苦竹杯放置好,悠哉遊哉解釋道:“今歲天氣冷得突然,許多動物尚來不及鑽地著巢,就這樣冷梆梆被凍倒在林中。妾抓來全不廢功夫。”
說來說去,還是蕭葳他命真好。
蕭葳拂過徐椒的青紅腫脹的雙手,“等度過這一劫,我回頭好好教你射禦之術。”
他看着胸口的草藥,又問:“這是什麼?”
這是徐椒偶然間發現鐘璐告訴過她怯腫化瘀的草藥,她便堵上一把将之采下敷在患處。
蕭葳道:“沒想到你竟然認得草藥。”
徐椒用钗将青絲重新挽上,蕭葳伸出手替她盤起。
“我的醫女館也不是白開的,鐘璐姐曾教過我幾味藥。”
蕭葳将钗斜搗進她的鬓心,玩味地嚼玩着這個名字。
“鐘璐?莫不是那日你在式乾殿保下的醫女?”
徐椒神色有些詫異,轉念一想,那麼大的事情有司定然呈奏過。不過他記憶也真好,還能記得鐘璐這個名字。
蕭葳褪去衣服,任由徐椒給她上藥,他似乎漫不經心問:“她也在醫女館?”
“嗯,額,不在,她又去軍營支援”,徐椒手中一頓,而後飛快又道,“就是陛下替骁毅營要人的那回。”
他替骁毅營要的那回?金山寺的場景忽然浮現在眼前。
原來是她。
蕭葳身上有些傷口已結了薄痂,他看着徐椒蔥管般的手指翻覆着,不動聲色道:“那她還回來?”
徐椒手指停住,神色有些心虛地掩飾道:“不知道。”
蕭葳又道:“你遺失之物,捕司有替你尋回嗎。”
“······”
徐椒被這一連串的問題砸地有些遭架不住,她轉過身打量着蕭葳,總覺得他似乎知道些什麼。
“陛下似乎對妾的醫女館很有興趣。”
“京中多有讨論,朕也聽些風聲。”
風聲,自然不是什麼好名聲。
徐椒沉默,而後又道:“耳聽為虛,眼見為實,陛下親幸過此處,不過是一處收容之所,并無什麼作奸犯科之事。”
望着徐椒有些凝重的峨眉,他忽然想起那日在式乾殿裡的疑問,她能為這個醫女館做到哪一步。
“既無作奸犯科,你又擔心什麼。”
徐椒沒有回答。
擔心什麼,擔心的太多了,擔心找不到附子狸,擔心醫女們被人欺負。可她這些又沒有辦法和蕭葳明說。
她轉過頭,看着洞裡的岩石,她忽然反客為主問道:“骁毅營覺得妾的那幾位醫女如何?”
如何?這自然是覺得不錯。骁毅将軍是他的親衛出身,為人嚴謹,若是幾位醫女做的不好,恐怕早就将人打了出來。
蕭葳坐起身,直視着徐椒的眼睛,“愛妃覺得呢。”
徐椒思忖片刻道:“骁毅将軍是陛下一派的人,未必會賣妾的面子。若是她們做的不好,恐怕鐘璐姐她們早就被趕回來了。”
說完徐椒擡頭看向蕭葳,卻見他似笑非笑地盯着他,徐椒被盯着心裡發毛。
隻聽,蕭葳悠悠道:“朕一派的人。這天下還有與朕不是一派的人嗎?”
這一聲朕把徐椒的思緒驟然拉回。她心下暗道不好,雖然朝廷分鍋分黨,但這種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事實,不可與外人分說的。
她這些天和蕭葳荒野求生,兩人互相依存,竟然生出幾分親密來,一昏頭真把心裡話給說來出來。
“愛妃覺得而今朝堂上,哪些不是朕的人,不如同朕說一說。”
徐椒讪笑,“朝堂上自然都是忠于陛下的臣子,都是陛下的人。”
“那你呢?”蕭葳的眼睛緊緊盯着徐椒,他問:“你是誰的人?”
“唔。”
徐椒忽然一頓,這沒來由地一問讓她心口一塞。她心底清明,此刻應該哄他開心,但口舌間卻仿佛被什麼凍住一般。
蕭葳的臉又逼近了一些,徐椒已能感覺他的氣息噴灑在她的面上。
“你是誰的人。”
徐椒被灼地渾身一顫,艱難道:“妾自然也是忠于陛下的。”
蕭葳并沒有放松桎梏,徐椒無法,隻得又道:“妾是陛下的人。”
蕭葳這才緩緩直起身,居高臨下地望着徐椒慌亂的樣子,這才滿意地笑了笑,而後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