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們眼見昭才人端坐在主位上,神色不似往日親切和善,顯得銳利逼人,連一旁站着的文瑤眼裡仿佛都在冒着火星子,皆惴惴不安起來,連呼吸都輕了幾分。
“想必你們今日都看到小林子被我押送到了坤甯宮中,至于為何,那自然是他做了些不該做的事情,文琪,你來給他們講講小林子的事情。”沈骊珠垂眸看向跪在殿内的宮人們。
“是,主子。”文琪随後将小林子的始末說了個清楚。
“自我入宮以來,我自認沒有虧待過你們,别人宮裡人有的也沒有少你們半分,卻不想小林子做出了這樣的事情,傷了我們這段主仆情分。今日将你們叫來,便也問一問你們,可是對我有什麼不滿?若是有,或者是有其他更好的去處,自可告訴我,我盡可禀告了皇後娘娘,給你們一個好歸宿,也算是全了我們這些時日相處的情誼。”
底下的宮人們看着昭才人一副痛心傷懷的模樣,又聽出了她言語中想要将宮人打發出去的意思,皆内心對小林子的所作所為憤恨不已。如今昭才人俨然是新妃中的頭一位,平日裡待下人又和善大氣,宮裡哪裡去找這麼好的主子。若是因為小林子被趕出長樂宮,哪裡還有好日子過。
“主子仁慈和善,待婢子們極好,小林子落到如此境地都是他咎由自取,婢子們自當唯才人馬首是瞻,絕無二心。”
“是是是,奴才們隻有才人這一個主子,萬萬做不出小林子這般缺德的事,隻要主子發話,小順子絕無二話,若是背主,奴才就不得好死。”
文琪和小順子聞言率先跪在地上,表了自己的忠心,其餘的宮人們也随即跪下,誠心誠意道,“奴才/婢子們唯主子馬首是瞻,絕無二心。”
“主子平日裡就是對你們過于寬仁,才讓你們皮子松了,竟敢做出如此忘恩負義之事。主子性子好,我的性子可不好,若還有下次,我必然不會放過你們,想出這長樂宮,也要脫了一層皮再出去,我倒是要看看誰能保得住你們。”文瑤看着底下的人厲聲道。
“事已至此,我該說的已經說了,此事便當作是給了我一個教訓。既然你們今日都發了話,不願離宮,日後我自會看你們表現。文琪留下,其他人都下去吧。”沈骊珠歎了口氣。
衆人又跪在地上表了好一番衷心,這才小心翼翼地退出内室。
“文琪,此事你做的很好,多虧了你提前發現鳥身上的墨旱蓮,這才讓我們有機會先發制人。”沈骊珠看這文琪溫和道。
事實上,早在當日小林子将鳥帶入宮中故意讓衆人發現時,文琪便發現了鳥身上的毛色有異常,用藥水清洗後就發現了這隻鳥實際的毛色實則為白色。沈骊珠自然很快便聯想到了皇後宮中白玉主子,直接将鳥私下送去了坤甯宮,和皇後配合将計就計,傳出白玉主子丢了的消息,還特意讓小林子看到往宮外的桃花樹下埋東西的場景,以誤導小林子和他背後的人白玉已經死了,讓幕後之人主動現身。
“婢子隻是略懂一些草藥 ,這都是婢子應該做的。”文琪恭敬答到。她心中清楚,文瑤文岚是從小跟着主子的人,和主子的情分自然不一般。盡管自己有沈大人的關系,終究是比不上文瑤文岚和主子親近,但這也無妨,她并不奢求主子像對文瑤文岚一樣對她,隻要自己表現出自己的本事和忠心,主子能信任她做事,信任她管着這宮裡的人,便已經足夠了。
“主子,婢子看今日在坤甯宮,劉禦女所說的并非虛言。就是不知真正傷了白玉主子的是誰?”想到今日坤甯宮的場景,文岚出聲道。
“背後之人是誰自有皇後娘娘定奪,此事我們當作不知便是。”沈骊珠提點道。
“這個孫貴人真是陰魂不散,如今被禁足宮中還不安分。明明是自己咎由自取,還敢在背地裡陷害小姐。”文瑤想到劉禦女是被孫貴人指使的便氣不打一處來。
“她便是這般性子,如此倒好,如今宮中都知道她與我不和,若是出了什麼事情,自然會站在我們這一頭。明面上的敵人不可怕,可怕是藏在暗地裡的人。”沈骊珠倒沒有文瑤這般氣憤,隻是心裡還有一絲疑慮。孫貴人入宮後并不得聖寵,甚至如今還被奪了封号禁足宮中,劉禦女當真會因為孫貴人的指使便如此膽大包天敢利用皇後娘娘的愛寵來陷害自己麼?不過如今無論她背後是誰,此事也已經蓋棺定論了。
兩日後照常去坤甯宮請安時,皇後當着衆妃的面宣布了劉禦女和孫貴人的下場。劉禦女故意刺傷白玉,誣告上位,被貶采女,禁足半年。孫貴人因妒生恨,行為不端,即日起禁足三月,抄寫宮規百遍,并派遣教導姑姑每日在瑤光殿教導宮規禮儀,直至孫貴人誠心悔改。聽到此事,衆妃嘩然,直接劉禦女直接被貶為最末的采女,又禁足半年,恐怕之後再無出頭之日。至于孫貴人看似位份沒有變化,但是入宮的宮妃被重新教導宮規,此事的屈辱恐怕比降位少不到哪兒去。
“小姐,難道此事真的是劉禦女自己做的,她說的真正傷鳥之人是子虛烏有?”待從坤甯宮回到長樂宮,文瑤便迫不及待地問道。
“皇後娘娘既然如此說,自然便是如此。”沈骊珠沒有多說,今日請安,除了一向告病的秦昭容,主位上的麗修儀也沒有來。她自是沒有忘記,那日劉禦女所言的傷鳥之人所住的西六宮中便有麗修儀。不過這也隻是她的猜測,就算真的是麗修儀,皇後娘娘不追究,她自然也沒有插嘴的道理。
隻是這日請安後不久,坤甯宮便傳來消息,皇後病了,六宮事宜皆由賢妃代為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