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家滿門上下,皆不同意這門婚事。
這廂,康氏輕歎了口氣,聲音甚輕:“爹,娘,這事就這麼定了罷,有些事情你們也沒法子,我心裡知道的。”
“你娘說得對,”老太爺頹喪道:“我發錯火了。”
“若是發火有用,您早就為梅娘出這個頭了,”女兒到底是招祖父母疼的,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能得一兩樣順心的已然不錯了,康氏不得不奈何,無奈一笑道:“康娘知道二老疼她就夠了。”
“再說罷……”佩老太爺擡手擺了擺,道:“這事怎麼着也得再過問過老夫一遍,我到時候進宮再和陛下和娘娘說一說。”
老太爺心裡知道,皇太孫于他們家來說非良配,可他們家梅娘于皇太孫來說就是良配了。
佩家家風正派,可佩老太爺也不是那種不知變通的人,他兒子佩準更是青出于藍勝于藍,為了自己隻得一個的女兒,他那個兒子甚至想過把那想攀上東宮的人家那家中的美貌小娘子支到皇太孫面前去,隻是此事太陰損,搭上一個無辜小娘子的一生,有背佩家立家的家訓,被老太爺制止了,佩準不得不克制住自己的那些不該有的心思。
老太爺有時候被逼急了,也是惡膽橫生,隻是與兒子不一樣的是,他沒把主意打到無辜之人身上,而是想借力打力,想借他人之力救他家梅娘于水火,隻是他這一動,與幹政無異,佩家在他手裡就要完了。
此舉是萬萬行不得的,老太爺也僅是想想,連他兒子都沒說過。
與佩準都沒說過的事情,老太爺更不會讓老妻與兒媳婦知曉他心思,這廂他跟兒媳婦說的意思也不過是到時候再哀求一番。
但看這陛下都開了口的趨勢,此事怕是已成定局,無力回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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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二十一日那天,梅娘在屋裡頭給父親納鞋底子,隻聽外面傳來家中項嬸的聲音,她在外面甚是高興地喊道:“小娘子,快出來,表姑娘,你苑娘姐姐來了。”
梅娘忙站起,走了一步方想起把手中還插着針線的鞋底子放下,快快往門邊去。
項嬸傳話傳得及時,梅娘也走得快,将将到了前院與後院的那個門口,就見到了來家裡了的苑娘表姐。
表姐見到她,微微一笑。
梅娘連忙朝她請安,“苑娘姐姐。”
蘇苑娘往前扶了她,牽着她的手信步往前走,頭側過來朝她微笑道:“我聽說舅娘出去了?”
“是,”姐姐的手掌柔軟帶着微溫,她身上總有股淡淡的沁人心脾的香氣,梅娘自打頭一次見到她這個表姐就甚是喜歡她這個姐姐,她自小就不喜歡人有跟她過于親近,可因着對這個表姐的喜歡,自這個姐姐頭一次拉她的手梅娘就沒有不喜過,反倒樂于姐姐親近她,這廂表姐問了話,她跟随着姐姐往祖父母住的地方走着,嘴裡則乖巧回道:“娘親出去買菜去了。”
“是為梅娘明日的生辰罷?”
“是的。”
舅娘對女兒看似冷淡,佩家又下人少,許多事免不了當家的夫人親曆親為,梅娘在家跟着舅娘從小就要做家事跟着她的母親打理家務,針線活也沒少做,琴棋書畫也要學,一天到晚都有事做,舅娘盯女兒盯得也甚緊。但蘇苑娘跟佩家來往得久了,也知道了這家裡舅娘是真心疼愛自己這個女兒的,許因着女兒是她日夜帶在身邊長大的,她對梅娘的關切比從小送去書院讀書的長子還要多兩分。
愛之深,責之切,這用到舅娘對梅娘的身上,恰如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