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公公。”蘇谶過來作了個揖,聲音稍稍放低了些,“公公一邊說幾句?”
“這……”福公公看了眼等着他安排的禁衛軍。
蘇谶一揮手,“居甫,去幫大人們安置一下東西,莫讓他們累着了,放好東西你記得請他們喝兩杯水酒,可莫讓人擔着擔子來,空着兩手回去。”
“德和郎啊德和郎……”福公公手點着蘇谶笑道:“你可是天下第一和善人,我敢說國都滿城文武,沒幾個人比得過你的善解人意,不愧是陛下親封的德和郎。”
蘇谶被人叫了幾十年的德和郎,也就是這兩年托了有個好女婿的福,當今把本應他女婿受的功栽到了他頭上,給他坐實了一個虛名,抵了他女婿幫他開疆拓土的功,“德和郎”三字也就聽着好聽罷了。
“公公擡舉我了,”蘇谶拉着他的手往邊上走,“來來來,說事說事。”
一到邊上,等德和郎一把家裡太小,怕是接待不了太子這個貴客的事一說,福公公忙道:“太子是微服出訪,就是為着佩大人家裡小這事,所以提前讓我們把東西送過來了,到時候他就帶兩個侍衛過來而已,太子說了,家裡人不用管他,隻把他當家裡的尋常客人就好。”
“唉,不是這個事,是今年梅娘過生辰,來的人比去年要多兩三番去了,這一來是因着我和我女婿一個回了都城,一個在都城定居,這不我們兩家就給家裡連帶着不少人了,且家裡的親朋戚友都當是我在聖上面前說得上話的人,趁着這日子能來的都想來,你看看那邊……”蘇谶朝嶽父那邊呶了呶嘴,“那一堆人,還僅是我大姐夫家的。”
佩大娘這廂正好帶着家裡人過來了,站在佩老太爺後面,又擴大了一圈。
“這還隻是家裡子妹幾個,等親朋戚友都來了,什麼人都有,要是知道太子也在,我看太子爺今兒就甭想出佩家的門了。”
“德和郎好口才,”福公公皮笑肉不笑道:“不過我想這天下,至少這國都裡,太子想走的時候,應該沒幾個人攔得住他罷?”
“話不是這樣說的,”蘇谶道:“隻是太子想要清流之家,而不是濁流之家罷?這一早早就讓佩家掀起血雨腥風,這樣的親家,太子也不想罷?”
“德和郎,慎言。”
“唉,”蘇谶歎了口氣,道:“太子的誠意,佩家也收到了,您看這一早,我嶽父一在後面聽到消息就立馬過來迎您了……”
不是來迎他,是來趕他的罷?福公公笑而不語,聽德和郎往下掰扯道:“這事罷我們也知道太子的意思了,這幾日但凡太子有空,我嶽父他們必上東宮求教太子意見,您看如何?”
不如何,福公公聽德和郎說完沒有再說下去的意思,臉上青灰色的眉毛一揚,問道:“如若今天太子非要把親事定下來不可呢,你們當如何?攔着太子不進門?”
“就今天,”福公公擺手,“不用說了,太子不會多帶人,他是上門替太孫求親,不是來結仇的,他既然親自要上這個門,也請德和郎和老大人說一聲,也給太子三分薄面。”
蘇谶面色頓時鐵青。
“若換往日,我定會給德和郎這個面子?”福公公見他面色難看,坦言道:“但今日不行,今日宮裡上下,都知道太子要上佩家來替太孫求親,您上次沒答應作這個媒,太子自己來,您還想攔着不成?您當您真在這國都上下暢通無阻,誰的臉面都可以不顧了?”
“給您臉面,您不接着,這是您自個的主意,可一旦過了頭……”福公公笑笑,道:“我們也不介意讓您知道這衛國是誰在當家作主的。”
蘇谶冷下臉,“這麼急嗎?”
“嗯?”
“非得今天訂親嗎?”
“聖意已定,德和郎耳朵難道是聾的嗎?”
“太孫現今身體如何?”見他一說,福公公臉色立馬大變,蘇谶朝他揖了一禮,冷冷道:“既然太子今天要大駕光臨,何不帶着太孫一起來?”
“好大的膽!”小福子被這軟硬不吃的德和郎激怒了,怒極反笑道:“你還吩咐起太子和灑家來了?蘇谶,你别以為你家有兩個人用,你就把自己當盤菜了!”
“我蘇谶是什麼樣子的,我心裡清楚,就如佩家是何等人家,佩家自己也明白,福公公,我就問你一句,如果佩家是那等東宮有請,就立馬把女兒送進宮裡的人家,那還是太子想結的那門親嗎?”蘇谶一歎,道:“福公公,佩家佩準這一代隻得佩梅一個女兒,他若是把女兒送到一個連生死都不知道的人身邊,隻為臣服結識東宮的權勢富貴,您說,他還是個人嗎?”
佩準不知何時已來到了他們身邊,聞言,佩準青着臉,兩手往下一掀袍,正欲跪下,福公公一瞥到,吓得心髒差點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他忙一甩手中的拂塵,先佩準一步跪下,從下往上扶住了那往下跪的人,失聲道:“佩大人,使不得使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