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神的時候你是不知道。”佩二娘笑着回了她大姐,她知她大姐隻是謙詞,她也并無得意之處,這養育過兒女的都知道,這外相看着再乖巧的小娘子,養好了也不知有多勞神費力。
“唉。”佩大娘笑着搖頭。
這廂孔氏帶着小姑子已進了門來,兩人朝長輩和母親請過安坐下,佩大娘便親切地向外甥女問道:“家裡小孩兒可好?是奶娘在看着罷?”
常蘇氏道:“明則齊風都好,謝姨奶奶關心。”
“這就好,呃,對了,我聽你娘說,”佩大娘說着看了二娘子一眼,見妹妹臉還淡淡笑意,沒有明顯不悅的樣子,更放心地接着往下說道:“梅娘挑近身人去宮裡陪伴的事,你不打算替你妹妹尋一尋?”
常蘇氏颔首。
“你眼光那麼好,不替梅娘找一找,多可惜呀?”佩大娘歎道,見外甥女淡笑不語,她試探地問了一句:“可是來都城不久,也不認識幾個人?要不要大姨幫你過一遍眼,先替你找幾個出來?”
“她就是不想找,覺得自己年紀小,沒眼力,”佩二娘這廂開了嘴,打斷了她,笑着道:“要是我們都找過一遍的她再過眼,那跟我們自己找的有什麼兩樣?她呀,就是怕辦不好事,又有長輩幫着操持,就放心地等着我們怎麼挑人,她到時候還好學一學呢。”
佩二娘四兩拔千斤,把大姐家的小心思皆拔了回去。
娘家現在稍微欠着點她女兒夫妻倆的人情,加之她女婿又是祿衣侯,是皇帝陛下眼前的大紅人,她家苑娘要是提個人出來,佩家礙着人情都不得不答應,她女兒就為着這個已經把自己摘出去了,她大姐非要來湊這個熱鬧的話,那就是占便宜了。
“也是,也是。”佩大娘被厲害的妹妹擋了回來,拍着腿略帶自嘲地笑了兩聲,回頭和二娘子道:“不瞞你說,我是在打苑娘的主意,我家小姑子利欲薰心,回娘家在老太太面前鬧了一場大的,非要把她女兒塞到梅娘身邊當丫鬟一起進去,還說什麼她家女兒是貴人貴相,帶在身邊絕對能給梅娘添福氣,還能助梅娘一臂之力,我看我家那婆婆被她帶過來的東西說動了,找了我過去,讓我想辦法把她外孫女送過去,這事隻要一成,她說過年的時候就讓我把家接過去,讓我當那個家。”
明人面前不說暗話,佩大娘是個爽快性子,也很是知道她家二娘這個人看着和和氣氣,溫溫軟軟,跟誰都是一副萬事好商量的樣子,但這種人那都是棉裡藏着針,你要是敢找她的事,指不定哪天她就刺你一針,還讓你有苦說不出,佩大娘不想得罪她這個妹妹。
“你也知道,爹娘疼我,但那也是有限度的,不可能随我胡來,”佩大娘委實也是個藏不住什麼話,她也知曉自己的性子,兩雙一攤道:“我婆婆那精明人也知道我的能耐,知道我饞涎掌家權很久了,拿這個來激我。”
“常家權一到手,不瞞你們說,巧晴和惜晴兩個還沒嫁,到時候我還能多給她們添一兩分嫁妝,要比她們二姐姐要好一點。”佩大娘接連不停地道,把心裡的話都說了出來。
這是她家裡的事,把她辦不到的事轉到他們家來了,孔氏眼睛往小姑子身上略略一轉,轉而把眼睛看向了婆母。
兒媳婦都能想到的事,佩二娘更是心知肚明,她不是沒有自己家好了就不帶攜姐妹們的意思,但這裡面也有度,她大姐要是管她來要點銀子,幫忙出個什麼主意,她二話不說就答應了,但拿她女兒做梯子,佩二娘自己都沒拿她女兒做過梯子,怎可能許别人來,聞言,她笑而不語。
她那笑而不語的樣子,與此時坐在她們下方的她女兒蘇苑娘此時臉上的笑樣子一模一樣,母女倆這時候的神情簡直就是同一個模子裡印出來的一樣。
佩大娘兩個人的樣子都看到了,愣了一下,還沒回過神來,隻聽她二妹道:“那這事苑娘更不能插手了,她一個小輩,仗着丈夫得兩分器重已經在家裡上蹦下竄許久了,還讓她管到你的家事裡去,如此嚣張跋扈,連個安分守己的本份都守不住,就是她父親丈夫不說她,我都要關她的禁閉,禁她的足了。”
佩二娘這話是說着笑出來的,從她的話裡聽不出絲毫不悅來,但佩大娘這廂卻莫名覺出了她妹子心中濃濃的不悅來,連忙飛快改道:“也是,她還是個小孩子,哪能操這麼多的事?我看我還是再想想法子去。”
“我看時候也不早了,”佩二娘溫和道,她說着站了起來,“苑娘也到了,不由我們現在就起程去家裡罷。”
“欸,正好。”佩大娘跟着起身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