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謝謝你了。”
……
莫江甯失笑,“怎麼稱呼?”
“諸姜。”
莫江甯在圍裙上擦了擦手,“那你等會兒,我去給你拿。”
莫江甯拿了張凳子給她後,又回去繼續殺魚了。也不知道哪兒來這麼多魚,殺完一條又一條的。
諸姜坐在藍色塑料凳子上,望着昏昏沉沉的天空有些出神。
這些日子過得很混沌,她被各種茫然包裹着,窒息得喘不上氣兒。
直到此刻,在這個陌生的村子裡,她才猛然意識到在這個世界上她再也沒有親人了。
許施是她最好的朋友,可是朋友不可或缺,親人也必不可少。
但是,現在這個世界上隻有她自己了。
一種猛烈的絕望以及對未來的抗拒襲面而來,鼻子突然酸澀得無法呼吸。
她再次撫摸無名指,空空蕩蕩,就像她的人生。
‘嗡嗡嗡’手機又震動起來。
諸姜來不及收拾起情緒,就接了起來,“喂?”
“是諸姜老師嗎?”對面是個中年男人的聲音。
“我是。”諸姜聲音有點嘶啞。
“我是魚希小學的體育老師,孫冶,”孫冶解釋道,“不好意思,我家裡剛剛有點事兒耽擱了,你現在在哪兒?”
“我在小賣部門口,”諸姜看了眼還在殺魚的莫江甯,“的馬路上。”
“行,辛苦你等一下,我馬上過去。”孫冶說。
“嗯。”諸姜挂掉了電話。
“接你的人來了?”莫江甯按着條活蹦亂跳的魚。
諸姜瞥了眼動彈不得的魚,“嗯,體育老師來接,說是家裡有事兒耽擱了。”
莫江甯失笑,“多半又是跟他老婆幹仗了。”
“幹仗?”諸姜眉頭微蹙,“他家暴?”
“家暴?”莫江甯想了想,“也算吧,他老婆撓他。”
話音剛落,手裡的魚突然掙紮起來,滑不溜秋的亂蹦,莫江甯竟然一下沒能按住它。
被敲暈的魚稀裡糊塗一個鯉魚躍龍門,躍到了諸姜的仙人掌上。
“啊!”諸姜被吓得‘噌’一下站起身,仙人掌被推得老遠,卻死活沒撒手,“你快拿開啊!”
莫江甯沖上前,眼疾手快的拔下被紮成刺猬的魚,“别怕,别怕,沒事兒的啊。”
魚被取下,諸姜抱着仙人掌離莫江甯遠了些。
莫江甯看着惱怒的諸姜,一把将魚扔回木桶裡,“不好意思啊,沒按住。”
他掃了眼米色襯衣的濕濡,“衣服給我洗了還你吧,或者直接賠你錢也行。”
諸姜眉頭緊鎖,盯着被拔了刺的仙人掌,沒有說話。
莫江甯順着她的目光看去,“仙人掌也可以賠。”
諸姜還是沒有說話,隻是眉目間的愁緒濃郁得散不開。
莫江甯有點不知所措了,想了會兒說道,“微信支付寶都行。”
諸姜終于有反應了,隻不過是瞪了他一眼。
莫江甯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厚着臉皮問道,“要不衣服給你洗洗?你放心,不是我洗,是我媽洗。”
諸姜深吸口氣,正要回應,孫冶突然從學校後面的小路冒出來,“諸姜老師!”
孫冶細細的脖子上有兩道抓痕,本就不長的腿還有點跛,看來真是跟老婆幹仗了。
“諸姜老師,”孫冶氣喘籲籲的接過行李箱,“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孫老師來了。”莫江甯打了個招呼。
孫冶這才注意到光着膀子的莫江甯,“江甯啊,你幹嘛呢,怎麼衣服都沒穿。”
孫冶調侃道,“人家諸姜老師可是名校研究生,你可别給人家留下個沒素質的印象。”
……可能已經留下了。
諸姜看向孫冶,“我們走吧,孫老師。”
說完,諸姜也不看莫江甯,抱着仙人掌就朝學校走去。
“啊,行。”孫冶拎着行李箱緊跟在身後。
他還抽空回頭跟莫江甯告别,“江甯,我們先走了啊。”
莫江甯擺擺手,“行,去吧。”
諸姜楞着頭往大門走,孫冶指着小路,“諸姜老師,這邊,這邊。”
諸姜腳步一頓,又轉向小路。
莫江甯看着諸姜的背影挑了挑眉,這個新來的老師還挺有脾氣。
小路有些窄,大概一米寬,修了水泥路。路的盡頭有道鏽迹斑斑的小鐵門,大概也隻有一米寬。
孫冶熟練的打開門鎖,“諸姜老師,這是學校後門,大門鎖了的時候,一般就走這邊。”
諸姜跟在身後進了門,“這門平時不鎖嗎?”
“值班老師一般會鎖,”孫冶笑着回頭,滿臉憨厚,“但這門又矮又小,鎖不鎖意義不大。”
諸姜回頭看了眼小鐵門,确實又矮又小,她都能輕而易舉翻過去。
後門就在教師宿舍正前方,沒兩步兩人就走到樓下。
宿舍樓體比較舊,但是外牆新刷的白灰讓其看起來有了點生機。入口處貼了張顯眼的門牌,上面寫着‘教師宿舍’四個字。
“諸姜老師,”孫冶介紹道,“這就是我們的教師宿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