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讷報名參加過幾項志願者活動,好巧不巧,餘晖都有參加。
有一項活動是組織大學生講解市裡地标建築,因直接對标外地遊客,所以報名要求為景陵人,或在景陵居住多年,對景陵的風俗民情較為了解。
适逢旅遊旺季,由學生代為介紹,要比導遊介紹更具說服力,也更有親和力。考慮到參與其中的學生較為固定,餘晖作為大三學長,自發拉了群,并對報名人員進行登記統計,不管是集合還是結束,他都主動聯系并确認人數,活動中也對一行人員很是照顧。
不論是誰,隻要同餘晖交談,他都認真傾聽,且專注地看着對方,對話也是有來有往,非常照顧别人情緒。
他做事周到,為人誠笃,與他相處如沐春風,幾乎沒人相信,這就是傳聞中與衆多女生接觸過的餘晖。
某次去往活動的校車途中,有好事者半開玩笑地甩出傳聞,直接定性為空穴來風。
餘晖卻大方承認,說他确與多名女生接觸過,但都是恭而有禮,絕不存在任何逾矩行為,以免影響女生的名聲。
好事者又轉戰于他曾經接觸過的諸多女生,打聽餘晖所言是否為真,結果無一不說是,甚至有人大膽評價,說餘晖禮貌得過了頭,怕不是不行。
言讷對餘晖的三分好感,直接飙到九分,往日于校園中偶遇,也都會互打招呼,他言行皆點到為止,分寸感極強。
而餘晖的臉,則讓言讷的好感度,直接拉滿十分。
他的眼神,像一片汪洋,納百川,容萬物,而自己就如一葉扁舟,悠悠晃晃地飄在海上,風平浪靜也好,波濤洶湧也罷,隻想緊緊跟随他,任他——
“停停停!”樂曉之彎下腰,掐着自個兒脖子。
“你怎麼了?”言讷吓得跳起來,扶着她問,“你哪裡不舒服。”
“我有點反胃……”
言讷一巴掌拍在樂曉之背上,“你這個人,真掃興。”
樂曉之直起身,“有前車之鑒,我不該插手你的感情生活,但這一次,我不和你開玩笑,餘晖真不行。”
“什麼?”言讷睜大眼,“你試過?”
言讷撫額,愁眉苦臉的,“怎麼我看上的男人,都不行。”
想起應承,她趕忙補上一句,“抑或有不行之虞。”
樂曉之揪着她耳朵,“言讷!你多大了!怎麼還這麼不着調啊?”
言讷老臉一紅,捶樂曉之胸口,“讨厭,你問哪裡?”
樂曉之險些崩潰,她很是懷念當年那個連羊什麼都不知道的言讷,甚至攸然生出愧疚感,是她自己,親手扼殺了那個單純懵懂、涉世不深的言讷。
樂曉之問:“所以說,你喜歡餘晖,他卻向我表白,就因為這事,你把我拉黑了?”
“怎麼可能!我是這麼小氣的人嗎!”言讷的心火更旺了,指着樂曉之鼻子說,“這周一我們路過四教,我老遠看見餘晖,要過去打個招呼,你一臉的鄙夷不屑,直接拐道回宿舍。結果周五餘晖就向你表白了,這是怎麼回事?”
言讷倒豆子似的繼續叨叨。
“誰不知道,做餘晖女朋友,得先和他接觸一周,你早和餘晖接觸了,還把我當傻子似的哄,我言讷在你眼裡,就那麼小肚雞腸!你忘了我們曾經的約定了?”
樂曉之沒忘。
言讷決定奮發圖強的當天,就問樂曉之是不是也喜歡應承,樂曉之看怪物似的看她,說自己左眼裸眼4.8,右眼裸眼5.0。
言讷難得沒和她鬥嘴,慎重其事地說。
“樂曉之,如果以後,我們喜歡上同一個男生,你一定要告訴我,我主動退出,把他讓給你。除了這件事我讓着你,其他所有事,你都必須讓着我,行不行?”
樂曉之回她:“行行行,我答應你。雖然我覺得,我們倆看上同一個男生的概率,比彗星撞地球的概率還小。”
“這就是症結所在!”樂曉之說。
“什麼症結所在?”
樂曉之把在寝室裡說過的話,對着言讷又講了一遍。
“什麼?”言讷驚掉下巴,“你不認識餘晖,那他怎麼知道的你?”
“不對不對,”言讷拿出手機,點進微信,翻看餘晖朋友圈,停到某一處:“這麼說,是餘晖單戀你?從三年前開始?”
她把樂曉之拉到跟前,兩人一起看屏幕,言讷下拉餘晖朋友圈。
每一條,都以‘樂’字開頭,說的話有時多有時少,像是在和樂曉之報備一樣。
樂曉之沉吟:“我不認為,我是餘晖在狀态裡提及的那個‘樂’。”
言讷捂住嘴巴,食指和無名指分開個縫,能看見中間的嘴一張一合,言讷說:“那這個‘樂’是誰?”
“不管是誰,肯定不是我。”
樂曉之趁機奪過言讷手機,打開設置,把自己微信從黑名單裡放出來,又對着自己微信發了一段話。
言讷見她字打得飛快,“你幹嘛,不會在删餘晖微信吧?”
她預感不妙,搶回手機,低頭去看,尖着嗓子喊了一聲。
她剛向樂曉之發了一條微信。
“曉之我錯了,為了表達我誠摯的歉意,我答應你:如果我再不由分說地把你拉進黑名單,請你務必将我曾經寫給應承的情書,親手交給我現在的暗戀對象。”
樂曉之回複:好的。
已過了撤回時間,言讷想撤回都來不及,她含怒瞪着樂曉之,腮幫子像河豚似的鼓起來。
樂曉之裝作沒看見,隻問,“對了,你之前找我什麼事?”
“下下周三,理工大和景大有籃球比賽,應承會來景大,比賽結束,他想約個飯。”
“他約的是你,你叫我幹什麼?不去不去。”
言讷點到和應承的微信聊天框,給樂曉之看。
承承承承包你的心:周三吃飯,喊上樂曉之,我們一起。
言言言言言之有理:好的,我來約她。
樂曉之的眼神停在最上方,“我忽然你覺得你和應承很般配,你有考慮過……就是你們倆個舊情複燃嗎?”
言讷推搡她,急赤白臉的,“那是應承的微信名,不是我給他的備注!”
“我知道,”樂曉之回得淡淡,“所以才覺得你們很般配。”
“一個男人,不做兩次選擇,謝謝,”言讷翻了個白眼,又問,“那餘晖的事,你準備怎麼辦?”
“我已經拒絕他了,他應該不會再糾纏。餘晖這個人,身上疑點重重,你還是少招惹他為妙,但你要是非他不可,我也隻能言盡于此,總之不會再插手你的感情事。”
“好吧好吧,”言讷拉她胳膊,“我知道啦,其實應承那事,我也沒有怪過你,我剛掐你,那是逗你玩呢。”
樂曉之畢恭畢敬,“被活潑可愛的言娘娘掐,是雜家的福氣呢。”
言讷斜她一眼,“小樂子,本宮乏了,起駕回宮吧。”
樂曉之擡起小臂托着言讷手腕,“待回宮之後,小樂子再給娘娘找樂子。”
言讷老臉一黃,暗送秋波,“本宮的樂子,就是小樂子。”
“言讷!”樂曉之喊她,臊得慌。
言讷笑得花枝亂顫,挽着樂曉之回寝室。
說是匆匆收拾一下就下樓吃飯,實際上言讷匆匆了一個小時,她讓樂曉之幫自己吹頭發,好騰出雙手做其他事。
言讷的臉,比身上皮膚白一個度,身體素顔霜的橫空出世,解決了她膚色不勻的問題。
眼下雖是晚上,但她堅信,越邋遢越會碰見帥哥,所以每逢出門,選擇露膚度高的衣服時,她都會給胳膊和脖子塗上素顔霜。
收拾好一切,二人去校門口吃晚飯。
這周末她們倆個都沒回家,便約好下周末結伴回,言讷周五有課,樂曉之答應她,等她上完課,周六一起回。
吃完飯,兩人回校園裡溜達消食,和樂曉之三天沒聊,言讷有說不完的話,小嘴跟個機關槍似的突突突,看樣子是把娃憋壞了。
她想起一件趣事,上周末回家,小區裡碰見高中隔壁班一個男生,本是寒暄過後分道揚镳。
誰知那男生揪住言讷,問她還和樂曉之玩麼,勸她離樂曉之遠一點,說樂曉之是一句話就能吓哭堅強不落淚的女生,幾句話就能惹爆溫良好脾氣的男生。
言讷停下腳步,捧腹大笑,把這樁趣事分享給樂曉之。
“你是不知道,他說得像模像樣,真是笑死我了,”言讷止不住笑,“這上不了台面的把戲,我可見得多了,還真把你當校霸了。要我說啊,那些女生就是嫉妒你,那些男生就是垂涎你,才拼命造你謠言!”
樂曉之附和,“就是,我也這麼覺得。”
言讷不以為然地擺擺手,“遇到這些,你不要怕,言姐罩你。”
樂曉之卑從地點點頭,又問言讷周日要不要去圖書館,言讷說她今早剛去就不去了,而且周日有強降雨,叮咛樂曉之記得添衣帶傘再出門。
臨近十點,樂曉之送言讷到她寝室樓下,目送言讷進電梯。
回寝室的路上,她莫名想到餘晖的某條朋友圈。